兵部郎中徐尔一等候在城门处。
范景文很是吃惊,这可不是一般的礼遇了,徐尔一到城门口迎接,代表的是朝廷,若没有皇上的旨意,是断不会这样做的。
徐尔一的态度很是恭敬,包括守着城门的五城兵马司的军士,脸上都带着崇敬的神情,敢情是大英雄来了。
按照规矩,进入城门之后,是必须要下马的,不管是哪里的军士,到厩来觐见皇上的时候,没有朝廷的许可,不能够在厩内纵马驰骋。但徐尔一专门说了,江宁营的将士,不用下马,直接进入厩。
带着疑惑,江宁营将士进入厩,当然,队伍中间的朱审馨等人,坐在马车上面,同样进入了城门。
五城兵马司的军士,在城门里面,整齐的排列,他们是来协助江宁营,看押流寇俘虏的。
徐尔一直接告诉范景文和苏天成等人,皇上带着厩六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正在午门等候,迎接凯旋的江宁营将士。
范景文和苏天成等人,脸色都有孝白,两人的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
范景文是感恩,觉得皇恩浩荡,苏天成想到的是低调,这一下,闹得沸沸扬扬了,就是想着低调,也不大可能了,而且皇上摆出来这样的姿态,说明江宁营已经成为朝廷最为倚重的军队,绝不可能继续留在江宁县了。
既然皇上在午门等着,众人哪里敢耽误,急匆匆的赶路。
接近午门的时候,大街两旁,有军士守卫,禁止闲杂人等骚扰。
距离午门还有两里地的时候,范景文坚决下马了,他是典型的儒家子弟,讲究的是礼仪。要是就这样骑马到午门,那可是大不敬了。
苏天成也是这样的想法,他记得很清楚,清朝的年羹尧,打了大胜战,回到厩的时候,傲慢无比。也是皇帝来迎接,一直到皇帝面前了,才下马,结果引发了皇帝的不满,加上其他的因素,最终死于非命。
皇权是至高无上的。是不容侵犯的,既然生活在这个年代,就要时时刻刻注意的。
等候在午门的朱由检,早就得到了通报,范景文和苏天成等人,已经下马。
他很是满意,看来江宁营知道规矩。
江宁营将士悉数到了午门。
朱由检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下了。
跪在前面的,是范景文、苏天成、孙传庭,还有朱审馨、春屏、王芙蓉和柳如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宁营的将士,打战是一流的,喊话的时候,声音和气势也是一流的。
朱由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他也鼓足了气息,大声开口了。
“诸位爱卿平身,家眷平身。诸位将士平身。。。”
朝廷的众多文武官员,几乎没有见过江宁营的将士,今日见到了,他们几乎都被江宁营将士的气势震撼了,难怪江宁营能够以两万之众,几乎全歼流寇七万余人。
太和殿。
朱由检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
范景文、苏天成、孙传庭和江宁营千户、副千户。悉数都进入了大殿。
有关江宁营将士的奖励,朝廷里面,各方的意见不一,最终还是依照皇上的意思。重点进行物质奖励,至于说升迁的事宜,暂时是不成立的,不可能因为江宁营将士立功了,就将大部分的军官调走了,这岂不是釜底抽薪吗。也有人提出来这样的建议,遭遇了训斥。
宣旨的时候,众人再次跪下了。
江宁营得到了五十万两白银的奖励,副千户以上的军官,每人奖励白银一千两,阵亡将士,朝廷补助十两白银。
苏天成听得很是心酸,辛苦一场,就是这么少的奖励,不过皇上已经是尽力了,谁不知道皇上穷啊。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朱由检终于开口了。
“江宁营重创流寇,护卫了中都凤阳,这是巨大的功劳,朕很是欣慰,望诸位爱卿,同心协力,振兴我大明。。。”
这刑序性的话语,苏天成没有听进去,他想到了很实际的问题,朱审馨怀孕四个多月了,回到江宁县去,肯定是不现实了,必须要留在厩,可这住处的事情,很是麻烦,临时在厩购买府邸,消耗大量的银子不说,还不一定能够找到好的地方,可也不能够总是住在官驿或者是客栈里面,那更说不通。春屏也怀孕了,需要细心的呵护。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苏天成有些走神了。
“苏爱卿,想些什么啊?”
苏天成身体颤抖了一下,发现不少文武大臣,都看着他。
“回皇上,臣走神了,望皇上恕罪。”
“呵呵,何罪之有啊,此次剿灭流寇,护卫中都,苏爱卿居功至伟啊。”
“臣不敢,这都是江宁营将士奋力拼搏的结果,将士们拼死护卫中都,效忠皇上,绝不容流寇猖獗。”
“好啊,说的好,对了,有件事情,朕差点忘记了,苏爱卿的家眷,已经到了厩了,这府邸可是大事情啊,户部已经衙了地方,就在午门外不远,今日就可以入住了。”
“臣领旨谢恩。”
苏天成这下听清楚了,赶忙跪下了,皇上赐给他府邸了,这可解决了大难题了。
“苏爱卿平身,这都是你应得的。”
散朝之后,苏天成跟随范景文,走出了太和殿。
一个太监一溜烟的跑过来了。
“苏大人,明日午时带着家眷到皇宫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召见。”
户部的官员,带着苏天成等人,直接到了皇上赐给的府邸。
苏天成这次是真的开眼界了,这个府圮大,对比起来,和晋王府差不多了,府邸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这绝不是一般的府邸。不过他可不敢打听,既然皇上赐给自己了,那就住着,反正这府邸也不是白给的,从今天开始,至少朱审馨就要住在这个府邸里面了,说得不好听一些,也算是人质了。
至于江宁营的将士,暂时驻扎在京营。
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徐尔一就上门来拜访了,接下来,傅友亮、翁同章等都来了,这些人,都是他的恩师,所以说,必须要客气。
陈于泰和吴伟业来拜访的时候,苏天成还是有些奇怪的。
两人依旧在国子监,一个是修撰,一个是编修,两年多时间过去了,没有能够进入到六部,或者是外放。
熊子酵邓辉来拜访的时候,苏天成是非常高兴的。
邓辉坚持参加了乡试,虽然依旧被赐予举人的身份了,但他还是想着证明自身的才学,加之在国子监读书刻苦,所以说,这次依旧是高中举人了,等待开年以后的会试,至于说熊子健,离开了五军都督府,直接进入了兵部,暂时没有安排什么职务。
说到江宁营的时候,两人的眼里充满了向往,特别是熊子健。
苏天成隐隐有了一丝的感觉,看样子熊子健可能要回到江宁营了。
张溥来拜访的时候,苏天成有些猝不及防。
进入会客厅,苏天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张溥突然跪下了。
张溥同样是进士,这样的大礼,苏天成是担待不起的,他赶忙扶起了张溥。
张溥几乎是哽咽这说话的,原来,被关进大牢之后,他万念俱灰,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想不到不久之后,他被放出来,而且见到了皇上,皇上告诉他,救他的是苏天成和中兴学社,经历了太多风波的张溥,这个时候,彻底开始思考了,他一直坚持的理论,一直都维护的士大夫和士绅富户,这个时候,不见踪迹,相反,是苏天成和中兴学社救了他。
江宁营的战绩,深深的震撼了他。
想到在陈奇瑜的身边,身为最为重要的幕僚,在关键时刻,没有正确的意见,对流寇动了恻隐之心,造成如此大的后患,要不是江宁营保卫了中都,他就是罪不可赦了。
所以说,他一直守候在厩,就是等着拜见苏天成的。
张溥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解散复社,跟随苏天成做事情。
苏天成反过来劝解张溥了,复社没有必要解散,只是在相关的理论和认识上面,多与中兴学社交流,力求统一士大夫和士绅富户的认识,让他们知晓,享受恩惠的同时,也一定要做出来贡献,至于说张溥本人,也是可以加入中兴学社的。
苏天成还说了,中兴学社不断发展壮大,自己会给皇上建议,在厩同样设立中兴学社,多方宣传,最大限度的统一读书人的认识。
苏天成专门写下了信函,介绍张溥进入中兴学社。
接过信函的时候,张溥留下了眼泪。
一天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苏天成有些兴奋,不过,他想到更多的,还是明日觐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很多的话,明日肯定是要说的,这是最好的机会,包括对江宁营和自己的安排,都要明确提出来要求,他依旧不想进入厩,在厩是无法做事情的,自己太年轻了,资历不足,朝廷里面的文武大臣,都不简单。
剿灭流寇、护卫中都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会过去的,等到这股兴奋劲过去了,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