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骁？”岑瀛隔着玻璃看着另外一头的人，有些不敢确定。
“姐？你没死？”胡子拉碴被剃光了头的岑骁颤抖着拿起电话。
“嗯。”岑瀛声音哽咽。
“为什么？”当年她明明就死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你还好吗？”岑瀛看着他潦倒的模样，还有那双没有任何灵气的眼睛，竟觉得有些害怕。
“我不好！”岑骁激动地拍桌子站起来，“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真的死了，为什么要回来？”
岑瀛：“抱歉。”
姜晚晴说五年前突然知道她死讯的岑骁大闹一场，自那之后性格就变得越来越孤僻。
上了大学后，更是因为口角之争硬生生将他的室友用实验室的锤子活生生打死，之后又奸污了同校学姐。
事情被曝出来后，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法院更是直接给判了死刑。
最后还是岑鸣动用了梭鱼人际关系，将死刑转为死缓。
姜晚晴也是听说岑瀛的亲生父母有权有势，才想让岑瀛帮忙。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事，我怎么可能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岑骁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岑瀛身上。
他一直觉得自己那么偏激，全是因为岑瀛突然死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人，还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让别人愧疚。”陆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传来。
“你怎么又来了，你给我滚！”看到陆铖的岑骁，情绪更激动了。
岑瀛看了陆铖一眼，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她会来这儿，而且听岑骁的语气，陆铖应该经常来这儿。
“怎么，拆穿了你的伪装，恼羞成怒了？”陆铖拉过椅子在岑瀛身旁坐下。
“所有一切都是怪岑瀛，要不是她，我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岑骁愤恨地瞪着岑瀛。
“你看，习惯性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是瀛瀛逼着你去杀人的吗？”陆铖语调很慢，却平白给人一种压迫感。
“要不是她突然死了，我怎么可能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岑骁咆哮道。
“瀛瀛，你还记得当初我接他来陆家，他手受伤的事儿吗？”陆铖突然跟岑瀛说。
“记得。”当时她还被陆铖关到狗窝跟卧虎过了一晚上。
“他的手不是别人伤的，是他自己用花瓶碎片扎的。”陆铖温声说完，岑瀛瞪大双眼。
“你……你怎么知道？”情绪失控的岑骁突然冷静下来。
“查看监控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陆铖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为什么？”岑瀛问岑骁。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你过得那么舒心而已。”岑骁摸了摸自己被剃光的头发，灰暗的瞳孔中是令人心惊的恨。
“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这样？”岑瀛不禁问道。
从小到大，她自认为对岑骁还不错，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你又不是我的亲姐姐，凭什么一直住在我家，分担我爸妈的爱，最主要的是，凭什么零花钱要分成两份，你还得拿多的那一份？”岑骁这番话，让岑瀛后背发凉。
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恨自己，却伪装成乖巧听话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乖孩子。
……
“他变成现在这样跟你没关系，是他自己的选择。”从监狱出来后，岑瀛一直没说话，陆铖开口安慰。
“我没事。”她语调平静道。
刚才只是觉得震惊而已，没想到自己印象里那个胆小懦弱的弟弟居然这么恨自己。
“没事就好，一起吃饭吗？”陆铖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他监视她？
“自从他入狱后，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应该是岑夫人告诉你的吧。”
陆铖也没说为什么来看岑骁，非得说个明白的话，大概是因为岑骁是曾经岑瀛很喜欢的弟弟，来看望他多少能让陆铖心里好受些吧。
“她让我帮忙把岑骁弄出来。”岑瀛说。
陆铖：“你答应了？”
“我能有那本事？更何况这是他应得的，死缓已经是对受害者的不公了。”
之前她还怀疑岑骁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在学校受人欺负什么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嗯，那要不要一起吃饭？”岑瀛刻意绕过去的话题，又被陆铖给绕回去了。
“陆先生，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一起吃饭的地步。”岑瀛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又问：“你从前就已经做到岑骁自己把手扎破，但还是将我跟卧虎关在一起，所以在我看来，你和他没什么区别，都一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岑瀛笑着说完，快步离开，似乎身后有什么令她恐惧的东西。
陆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是啊，他跟岑骁比起来，甚至更加混账。
……
“瀛瀛，见过你弟弟了？”岑瀛刚到家，岑尘昀就一脸关切地问。
“爸爸，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天生的坏人吗？”回到家，面对岑尘昀的询问，岑瀛情绪一下就崩了。
“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岑尘昀被她吓了一跳。
岑瀛哽咽着声音将岑骁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岑尘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他看到父母怎么做就下意识去做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渴望亲情了，所以下意识忽略了那些不好的方面而已。”
听完他的话，岑瀛心口的烦闷减轻了些。
“我好多了，谢谢爸爸。”当年一个人去阳城她都没哭，没想到今天居然因为岑骁情绪崩了。
“谢什么谢，要不是当年我在你快出生的时候出国，你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岑尘昀满脸愧疚。
“都过去了。”岑瀛反过来安慰他。
“对了爸，你们这次去宁城，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
“查到了一些。”说起这个，岑尘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看岑瀛的眼神也多了些犹豫。
“能跟我说说吗？”岑瀛小心翼翼地问。
岑尘昀深吸一口气说：“当年是陆铖的妈妈从医院把你抱走的。”
“什么？！”
这怎么又跟陆铖他妈扯上关系了。
“我也是调查才知道的，陆铖的母亲跟你妈妈认识，但他妈妈去世了那么多年，她为什么要把你抱走，我暂时还没查到。”
其实他一直怀疑岑瀛妈妈突然去世跟陆铖的父母有关，奈何找不到证据，这次一查，偶然间发现竟然是她抱走了岑瀛。
“那……现在该怎么办？”岑瀛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这么多人。
岑尘昀叹了口气：“只能等警方那边的消息。”
当事人基本上都已经去世了，姜玉芬又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岑尘昀也不确定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水落石出。
“别太心急，早晚会查清楚的。”看着他鬓间多出来的白发，岑瀛心疼极了。
“嗯。”岑尘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
“你去见岑瀛了？”陆铖刚到家，宴佳人站在门口质问他。
“你有事？”他态度有些不耐烦。
“别急着赶我走，我来只是有事想跟你说。”宴佳人看起来心情很好。
“说。”陆铖扯了扯领带，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扣开。
“你难道就从来没怀疑过，岑瀛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吗？”不等陆铖发火，宴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
陆铖没接，而是冷笑着问她：“他是不是我的儿子我自己很清楚，倒是你，突然说这些，是又想到新的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