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显然是不打算回答裴子墨的任何问题的。
但是生命树的树枝又动了动。
莲花转头看了看生命树，皱起眉头，脸上是十足的不耐烦，“一些蝼蚁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非要在死前弄明白的？本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死得明明白白。”
这话显然是在跟生命树说，裴子墨也就没接话。
生命树像是又说了些什么，莲花才看向裴子墨，“好，非要死个明白，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他说着就在石碓上原地坐了下来，“这世上本来一片安静，也没什么不好的，天地之间的气息浓郁，这一切都归我们所有，可是……”他转头瞥了一眼生命树，“它嫌这里太安静，所以就搞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花花草草，鸟鸟虫虫。”
“只不过那时候我们也没见过人，所以它孕育出来的都是这些。”
“直到……”
他拧着眉头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到那个名字，“直到裴君来到乾坤殿。”
裴子墨轻轻抿了下唇，虽然之前看过壁画，也听人提起过以前的事情，但是基本上都没人提过这个名字，原来那个历练到乾坤殿的仙人是叫裴君。
说着莲花轻笑了一声，“瞧，过了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这个名字。”
“他来到这里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只不过他在乾坤殿四处游荡，很久之后才循着气息找到了我们。”
“他惊讶于我们的存在，我们也同样诧异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种族。”
“虽然当时无法沟通，但是他的到来，让我们看到原来进化还有其他的可能。他看得出我们有灵智，就每日跟我们讲述他生活的世界，还把一些无法描述的事情画下来。于是按照他的画样子，生命树孕育出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诞生之后……”他说着又转头看向生命树，“那女子叫什么来着？”
生命树的树枝晃了晃，莲花才“哦”了一声，“对，叫叶曦。”
“叶曦诞生之后，身上便带着术法，可是却不会用，于是裴君就教她怎么使用术法，教她认识万物，甚至还带着叶曦去了他生活的地方。”
“那些年，好像确实还不错，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叶曦不太开心，后来我们才知道，是裴君生活的世界不能接受她。”
“不过好在裴君也不打算再回去，他决定和叶曦一起留在这里。”
“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另外那朵莲花便也想效仿生命树来孕育生命。”
“可是尝试了很多次，他其实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孕育出来一些东西，但都是奇奇怪怪的生物，而且孕育出来不久就全都没有了生命。”
“他找不到症结所在，思索了很久，便央求生命树向我们输送一些养分，所以我们的根部就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连结。”
他轻笑了一声，瞥了一眼生命树，“这个老好人，以为所有人都像它一样，可以无私的用自己的生命力来凝结孕育生命。”
“它以为那朵莲花跟它一样，真的单纯的是为了孕育生命。”
“连结产生以后，它的养分就源源不断的输送给我们，我们的术法大增，确实孕育出了不少生命，不是我，是那朵莲花，我对这些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后来它也孕育出了一个男子，就是你刚才说的赤华。”
“再之后，它就化成了人形。”
“原来它是在看到裴君之后，就诞生了这样的想法，它不想在拘泥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它想到处走一走，可是我们的根就在这里，以莲花的状态怎么可能离开得了呢？”
“但化成了人形就不一样了，成了人形，就可以到处走，甚至还能去裴君生活的世界看一看。”
“赤华出生的时间比较晚，裴君和叶曦便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他，虽然他们两个在这里如神仙眷侣一般，但赤华的出生，让他们觉得乾坤殿太过冷清，于是也从外面带回了几个孤儿和赤华一起养。”
说到这，莲花的脸色有些古怪，随即叹了一口气，“可终究莲花是莲花，生命树是生命树，不该孕育生命的东西，就不该逞强。”
“赤华从小就性子奇怪，他大概觉得我们孕育了他，就该把一切都给他，觉得裴君和叶曦就应该只照顾他一个人，尤其是……裴君和叶曦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他觉得他受到了冷落。”
“而他的变化，也会影响到另外那朵莲花，那朵莲花开始出现枯萎的迹象，生命树输送的营养养分已经维持不了这种平衡，他自己甚至也无法维持人形了。”
“直到有一天，赤华杀了一个人，把他的血滴到了我们生活的水塘里。”
“他说这是他从书上看到的，说在外面的地方，包括在裴君生活的地方，普通人都会祭祀地位更高级的人。”
“吸收了那血液之后，那朵莲花果然恢复了一些，甚至状态比之前更好。”
“但生命树这个老好人当然不愿意见到赤华杀人，对这件事反应很大。当时赤华和那朵莲花倒是答应了不再伤人，可是一旦碰过血腥，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当时乾坤殿的人实在是太少，少了一个人，裴君和叶曦到处找了许久，我们是盖掉了那人的气息，他们才没有怀疑到我们和赤华的头上。”
“只是从那之后，赤华就不断的跟另外那朵莲花讲述外面关于供奉的事情。”
“那朵莲花忍耐不住，不能伤人，就开始去找一些动物。”
“他的变化我和生命树看在眼里，商量之下，我们决定让他远离赤华，而且不吸血他确实会枯萎，我们就想出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起初这件事，我们找裴君商量过，问他能不能带我们去他生活的地方，看看他的师父或者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办法，但是裴君不肯带我们去。”
“后来叶曦说，是因为上次裴君带她回去，他的师父们觉得叶曦是异类，要处死叶曦，他为了保住叶曦，已经跟他师父和家人闹翻，被驱赶出来，再也不可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