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下意识地伸手去抱她,入手的女娘身娇体弱,软的如同,幽香沾了一手。
他犹如触电般地缩回手,然后抢救不及地看着她摔在地上,额角磕出一片青肿。
萧霁:“……”
“公子。”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的雪鸮和渡鸦。
雪鸮一脚踩进来,看见晕倒在地的秋家七娘,在看公子那张铁青阴沉的脸,头皮一麻,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
该死的渡鸦,就知道推他进来!
“公子,你把秋家娘子打晕了?”雪鸮结结巴巴地说道。
萧霁:“……”
萧霁俯身将她抱到软榻上,伸手探了探她的脖子,气息微弱到几不可察。
他瞳孔微缩,沉声道:“雪鸮,去厨房将炉上的糖水端过来。”
“是,公子。”
渡鸦听到动静,无声息地进来,看了看昏迷的秋长歌,低声说道:“公子,要不送回青花院请个大夫?”
萧霁沉着脸不说话。
“糖水来了。”雪鸮端着一碗梨汁糖水,飞奔进来。
萧霁扶着秋长歌靠在自己身上,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一颗保心丸,用糖水化开。
他伸手接过那糖水,吹凉了一些喂她喝下去。
雪鸮和渡鸦脸色骤变,那药丸是碧霄为公子精心研制的保命丸,一个月总共也炼制不出几颗,公子竟然给秋家七娘吃?
公子不是不喜欢秋家七娘,一直想杀人家吗?
刚才他们在屋外听的清清楚楚,秋家七娘那般软言软语地示好,他们家公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一点都不为所动!
结果气晕了人,转头就喂她保命的药丸?
雪鸮和渡鸦欲言又止,一脸忧心。
一碗糖水混着保心丹喂下去,秋长歌的气息终于平稳了下来,安然睡着。
萧霁阴沉着脸,她这身体果然如她所说,说晕就晕,说倒就倒,弱到离谱。
这样的女娘如果是刺客,那真该是天底下最弱的刺客。
萧霁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沉声道:“传讯让碧霄回来。”
两人一惊。碧霄一直在百药谷为公子炼药,如今公子的嗜血症和体内的毒还未炼制出解药,此时回盛京就会前功尽弃。
雪鸮失声道:“公子,不可。碧霄还未炼制出解药。”
萧霁冷冷看了他一眼:“传讯。”
雪鸮憋屈地看了一眼熟睡的秋长歌,闷声道:“是。”
渡鸦低声道:“公子,秋家娘子应当无事了,天色不早了,不如送秋娘子回青花院?秋娘子留在这里太引人注目了。”
三郎君三天两头地送东西到青花院,现在府内已经开始有了传言,说三郎君心悦秋娘子,要纳秋娘子,所以不少目光都注意到了青花院。若是公子留秋娘子在碧落斋,势必会引人注目。
萧霁没应。
雪鸮还要说什么,渡鸦淡淡摇头,拉着他出去。
雪鸮出了屋子,跺脚道:“你为何拦着我?公子是昏了头吗?不仅要碧霄回来,还留秋娘子在屋内。这女娘就是个祸害。”
渡鸦:“雪鸮,慎言。这是公子的决定。”
雪鸮也自知失言,叹了一口气:“你为何不说话?”
渡鸦沉默看天,这些年公子过的多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复仇之路荆棘遍布,容不得一点差池,但是他也希望公子能过的好一点,能有个知冷暖的人在身边,能像正常人那样拥有喜怒哀乐。
这些年,他第一次见到公子除了复仇,还拥有一些别的渴求。
所以,秋家七娘很可能就是那个能救赎公子的人。
无论秋家七娘是什么身份,只要她在公子身边一天,就只能做那个对公子好的人。
“公子的决定,我们只需要服从就好。”
雪鸮垂头丧气地出去传讯。很好,这一次是真的热闹了,四人有三人都齐聚盛京,就差红隼了。
*
秋长歌昏迷之后并非毫无知觉,身体困顿到极致,但是意识却飘飘荡荡,耳边还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是萧霁。他在照顾她?
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如山,只能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萧霁扶着她,喂她喝了极甜的糖水,那糖水带着一丝的苦,味道很怪,但是喝下之后,她隐隐舒服了一些,沉沉睡去。
梦里都是男人手腕上佛珠的檀香味。那香气丝丝缕缕进入她的身体,让她隐隐安心。
奇怪,满身戾气的人却戴着佛珠手串,而她却还觉得这手串有些熟悉,像是前世见过一样。
他们,不会前世就见过吧?
秋长歌带着一肚子疑问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是被身下的硬床板疼醒的。
“醒了?”萧霁站在窗前,凤眼如炬地看着她,似要将眼前这个女娘看穿,看清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秋长歌听到声音惊了一下,看清屋内的陈设,哑口无言,昨夜她是睡在碧落斋的?
梅香没有来寻她?
萧霁竟然让她睡他的床?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面前神色未明的萧家大公子,淡淡问道:“公子这样,似乎于礼不合?”
萧霁嗤笑了一声,狗屁礼教道义,他从来不信那一套。
“昨夜你晕倒了,是我救了你一命。”
秋长歌垂眸,淡淡说道:“那多谢大公子。”
萧霁目光幽深,一字一顿道:“所以,你难道不应该以身相许吗?”
秋长歌错愕抬头,有些震惊地看他。
萧霁走到床榻边,高大的身体俯下,居高临下地看她:“我不缺幕僚和谋士,但是缺枕边人,秋长歌,无论你是谁,若是想留在我身边,那只能做暖床的人,现在,你还要与我合作,让我救你于水火之中吗?”
他修长的指腹按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凤眼凶狠幽暗,仿佛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亲手扭断她的脖子。
这是他十岁之后,第一次生出私欲。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折断这朵倾世名花,做成玉中雕花,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这样深的欲望惊到了他,让他心生恐惧,所以他抗拒,他冷漠,他拒绝,他不想让眼前的女娘知道任何一丁点的心思。
昨夜直到她毫无征兆地晕倒,他才意识到,这朵花娇弱到何等程度,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消香玉殒,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所以他站了一夜,看了一夜,越过心底最深的恐惧,做出了这个离谱且失去理智的决定。
如果他早晚有一日要疯,早晚有一日要永坠深渊,那么是不是可以养一朵自己喜欢的花,若是有一日这朵花噬主,那大家一起死好了。
萧霁眼底闪过一丝的疯狂,满身戾气地等她回答。
秋长歌被他身上的威压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她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精神力也没有挖掘出万分之一,面对萧霁这样满身戾气之人,周身都如陷泥潭深渊,半点都动弹不得。
她咬住苍白的唇,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秋长歌皱起眉尖,安静地思考着,屋内静的只能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气息交融又散开,静若深渊。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萧霁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猩红色,耐心一点点地消失,戾气一点点地弥散开来,似有什么在血液里肆意地流淌散开,疯狂地叫嚣着,要占据他的身体。
“杀了她,杀了她,就会永远地拥有她了,杀了她……”
他猛然闭眼,压制住内心那股嗜血的冲动,他的嗜血症好似要爆发了,不行……
萧霁用尽全身的控制力,缩回手,看着她雪白纤细的锁骨上留下了两个鲜明的指印……
他张口,还未说话,便听见对方如夜莺般的声音。
秋长歌淡淡开口:“好。”
萧霁浑身一僵,满身戾气和血液里躁动的嗜血欲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秋长歌抬眼看他,又说了第二遍:“我说好。不过有条件,我要明媒正娶,且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沾惹别人的气息,还有最后一条,若是公子留我在身边,那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资源共享。”
如此才算是深度绑定。她提的这三个条件,一条比一条难,光是第一条就足够萧霁头疼。
虽说萧霁是长房庶子,但是她出身更是卑微,并且还有婚约在身,让萧府同意庶长子娶她,怕不是易事吧。
萧霁五指攥紧,哑声道:“好。”
这三个条件,第二个不值一提,因为他本身就很讨厌与人亲近,她是例外,至于第三条,也不难,唯有第一条有些难,但是也并不是很难。
他指尖攫住她的下巴,俊美的面容逼近她,低沉地吐字道:“秋家七娘,做恶鬼的枕边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秋长歌微笑:“我这身体,随时都能转世投胎,所以大公子,若是我丧命,你可就成了鳏夫了。”
她这身体多走一步路都喘,少睡半个时辰都醒不来,萧霁想养她,该担心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既来之,则安之。这笔交易,她一点都不亏。
萧霁看着她苍白昳丽的面容,凤眼危险地眯起,一字一顿道:“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