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277章—殿堂内的狮子
黑骷髅号在这条甬道里缓缓前进。
“船长，你说这海水为什么会发光啊。”
迦纳坐在那里，在黑面包上涂抹上淋果的果酱。
黏糊糊的酱汁落在坚硬的面包上，一点点软化了他。
喂进嘴里的时候，丰满的淋果味道遮掩了黑面包的苦涩……不……更苦了。
迦纳的身子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黑面包的滋味是不怎么样哦。这海水……看上去也不像是有荧光水母，也不像是海底的火山、熔岩的光亮……这个……倒真的在我的知识范围之外了。”
罗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还有很多学习进步的空间啊。
“船……船长已经很厉害了！”
迦纳鼓起勇气，认真说道。“还……还有……黑面包的苦味，我已经能够明白那种苦涩的艰辛了，已经是大人了。”
“好好。”
罗随意道。
就听到迦纳大声说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
做什么？
难道是墙壁上的青铜雕塑？
罗看向隐隐可见的青铜塑像。
目光猛地回转到黑骷髅号的甲板上。
焦耳正拉开弓箭。
那是伊格莱长弓，射程远，弓劲大，罗甚至不能将这种长弓拉开。
焦耳看样子也很是辛苦。
但是颅骨里跳动的火焰却似乎很是喜悦。
牙齿“格格”打颤。
罗的力气不大，眼力却很好，那弓箭折去了铁三棱箭头，反而用布条包成一个圆球。
如果只是这样。
那就只是没什么危险的玩具。
但是……
缺指已经将火把往那个布头圆球上一燎。
箭首上立刻腾起了火焰。
“嘎嘎！”
焦耳双脚腾空，跳动着诡异的“舞步”，手上的弓箭也随之晃动。
牙齿颤动间，是惊恐的声音。
烧焦耳朵的记忆再次而来……
缺指双手握拳，没有一丝血肉的骨骼交错成一个更小的拳头，细长而有力……“哐”一下敲击在焦耳的脑袋上。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罗按着自己的脑袋，“喂……你们……”
船长的喊声！
焦耳脑袋在连着的脊椎上晃动。
然后恐惧渐去。
跳动的灵魂之火像是恐怖的幽灵。
箭已如流星破空而去。
落在墙壁上的火把中。
说是火把，却是青铜制成。
内里，是已经燃尽的燃料。
或许是木柴，或许是油脂。
或许……内里还会残留一点灯油。
据说在海底的废墟中，“寻海客”们曾经找到过在密封环境中一直燃烧着的灯火。
那种名贵的油脂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又是什么动物身上提炼，但是竟然在海底无空气的环境里，燃烧了那么久。
这里……
“嘣”！
火焰腾起。
“呜哇！”
迦纳的惨叫而随之而来。
油烛之火爆燃间，将墙壁上隐秘的角落照亮。
映着恶魔的雕塑。
不似人间造物。
倒好像是恐惧的具相。
那恶魔般的姿态，简直就像是恶魔按照自己的姿态捏成。
还混入了恐惧、威吓、惊悚等感情。
搅动那铜水。
熔铸为了那座雕像。
他生着翅膀。
却不是只有一对。
恶魔的翅膀。
蝙蝠的翅膀。
鸟雀的翅膀。
天使的翅膀。
不同的羽翼如同最恶劣的玩笑，插在那恶魔的背后。
没有对称，也没有规则。
他的脸。
似乎是……似乎是扭曲的鬼脸。
肥胖的眼袋垂落，似乎挂在了脸颊上，内里的眼珠似乎还会转动，直直看着这里。
简直就好像能够听到他的冷笑与鬼笑。
尖利的爪子像是蝙蝠……也像是飞鹰。
但是那爪子的缝隙间……竟然生长着根根触手。
他背上的翅膀中……也有一只好像是触手扭结而成。
“船……船长……”
迦纳扑到罗的胸口。
将脸埋在他身上。
罗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是该松开还是……抱住？
“你们啊！不要玩闹了！玩火很好玩吗？小心晚上尿床！”
罗大声喊道。
“嘎嘎？”
焦耳与缺指正把着胳膊跳舞。
罗的这句话出口，他们就疑惑地挠着脑袋。
简直就像是最亲的兄弟一样。
罗拍了拍迦纳的肩膀，“好了好了，迦纳，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已经看不见了……你看……火灭了。”
迦纳怯生生抬起头，偷偷将目光向船后面的方向望去。
真的……看不见了。
“我说得对吧。”
罗微笑着说道。“而且……前面有光欸。”
船长……迦纳吸着鼻涕。自己这是怎么了？船长可是会把女孩子推倒在床上的人啊。这么亲近船长会不会……
罗一脸认真的表情。
船长真的是……那种人吗？
迦纳歪着脑袋。看着罗驾驶着黑骷髅号驶向甬道的尽头。
“这个地方还真是奇怪啊。”罗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怎么了，船长？”
迦纳问道。
“你看，这一次又是这样子开了一条缝……而且……我怎么感觉……这两条缝都是一样的呢？”
罗转动船舵，让黑骷髅号走一条笔直的斜线。
从那门缝中穿进去。
“是啊。”
迦纳点着脑袋。
地上的红色地毯似乎到这里截断。
如果说这里是觐见的圣路。
那么眼前……就是殿堂。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那些墙上的雕塑，还有像是融入其中的兽首、挣扎的人体……这前边的东西，恐怕会很是诡异吧。
或许……是什么奇怪的、和这里的气氛一点都不搭的东西也说不定。
哈哈哈。
罗在心底大声笑着。
光亮。
眼前的光亮不像是海水泛起的光。
而像是……简直就好像点燃了几千几百几万支蜡烛一样。
甚至比那还亮。
光……是光。
就好像有太阳一样。
不……太阳的光亮不可直视。
这光却十分温和。
更像是……某种明亮的烛火。
是油吗？
是什么特殊的油脂吗？
罗的鼻子轻轻抽动，嗅到了些许油的香味。
有橄榄油的清香……又有猪油的芳烈……还有鱼油的……海香………
那味道钻进了鼻腔里，撩动着鼻腔里的绒毛。
眨巴眨巴眼睛。
罗就见到了。
他就觐见了。
那头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