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换了身正红色蝶戏水曳地长裙，不盈一握的腰间围着同色的束腰，裙踞软软拖在地上，外罩了一间奶白色镶银丝的氅衣，隐隐可见其间暗纹流淌。
小宫女帮她拢了发鬓，合着苏甜心意略点缀了几根金玉小簪。
“你会贴花钿吗？”淡涂了一层脂粉，看着正为她描眉的小宫女，苏甜忽然出声。
小宫女停下握着青黛的手，垂着眉眼，低低答道：“奴婢略懂一些。”
苏甜有些懒散的坐在矮凳上，指尖点了点左边眼角，眸子微阖：“这边，给我贴一只花钿。”
小宫女从妆奁匣子里取了一片剪好的花样，跪坐在长毯上，细细的将娇艳的梅花样花钿贴在了苏甜的眼角。
红色的花钿越发衬得她脂白如玉，眼角梅花娇艳如斯，再涂上淡粉的面靥和朱红的唇脂，一张艳若桃李的小脸便跃然于铜镜之中。
苏甜点了点花钿：“手艺倒不错。”
小宫女丝毫不昧良心的奉承道：“是苏小姐生的好看，随便一打扮出去便是艳压群芳。”
苏甜不施脂粉时面容尚娇俏可人，略透一丝少女青涩。可她天生长着一副艳骨，只要稍加点缀，将那少女的青涩遮了，那一身惑人心神的妖媚便活脱脱的展现出来。
别说艳压群芳，说一声再世妲己也不过如此。
“哦？”苏甜懒散的坐着，摸了摸唇瓣，看着自己指尖的一抹浅红，忽然道：“那我比起你们淑妃娘娘谁好看？”
“这……”
小宫女毕竟是北明宫的宫女，深知北明国君对淑妃娘娘的态度，不敢开罪，可如今她面前又坐着苏甜这位正主儿，她没想到苏甜会突然问这么傻得问题，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由急了满头的大汗，顺着额角砸在地上，被地上的长绒毯吞没。
苏甜本就不在意这个答案，见状懒懒一笑，拢了拢发鬓，道：“还是我来替你答，自然是淑妃娘娘好看。”
顿了顿，不等小宫女露出疑惑的表情，苏甜剔看剔指甲，接着道：“我区区一个下堂妇可不敢与堂堂的北明宠妃一比高下，没得惹人笑话。”
闻言，小宫女一下白了脸色，俯下身子，声音哆嗦的连连叩头道：“奴，奴婢……”
那下堂妇分明是前两日她在院里和其他小宫女干活时说的闲话，苏甜怎么会知道？
苏甜站起身，捏着声音，慢条斯理的开口。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下堂妇，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不然怎么被男人弃了，又被丢到我们国家来做人质。”
——“可不是嘛。她怂着呢，你们是没见，前阵子我值班，她身边那个贴身的大宫女，叫什么香的那个，被人杖毙了送来，血淋淋的，死的可惨了，眼睛都没闭上，她躲在这孤鸿殿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而且呀，她居然还在宫里种了菜，当我们这儿是什么乡野地方呢！”
……
她学不来声音，可那一句句嫉妒，急于通过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恶劣语气却学了十成十。
有些话是她说的，还有些话是其他小宫女说的。
此时，小宫女面色如土的瘫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吓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