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说它有便有，说它无便无；但在这段感情里她就是卑微到这种程度，即使是虚无缥缈，也会让她拼尽全力去争取。
意识逐渐昏沉，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饱含了所有希望，拨打了厉天行的号码。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的。但现在众叛亲离的她，唯一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
中午，在九江路一个颇具格调的沿街餐馆内，陆亦双和厉天行临窗而坐。
这家餐馆的落地窗很大，还擦得干干净净，坐在这里完全可以把外面的街景尽收眼底。
陆亦双并不明白，厉天行为什么偏要约她到这条路上来吃饭，实在有些不方便；不过厉天行说，这家餐馆的东西特别有特色，因此她就也没有深究。
虽然是坐在大厅里，不过还好大厅里也没有多少顾客，还是比较安静的，他们也得以好好交流指夹式血氧仪的数据。
但陆亦双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关心地问：“小叔叔，看新闻说，最近天行医疗最新研发的制氧机在测试时出了点问题，没事吧？”
“没事，就是手下人一不小心算错了点数据，”陆亦双竟会如此关心他的事，这还是让厉天行挺高兴的，“我已经关照他们下次多核对几遍了，媒体那边也都已经打好了招呼，这场风波就算这么过去了。”
“嗯，小叔叔，下次你可一定得当心点……”陆亦双说到一半，就被厉天行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厉天行从口袋里抽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刘印蓉”这三个字，有些诧异，毕竟这个女人很少会打电话给他；但他犹豫片刻后，还是挂断了电话——现在对于他而言，可是决定他成败的，千钧一发的时
刻；不管她有什么事，都等到他吃完这顿饭后，再回给她吧。
然后他便把手机收好，冲陆亦双微微一笑：“只是推销电话。亦双，我们赶紧吃吧，菜都凉了。”
厉天行说得没错，这家餐馆的菜的确都挺有特色的，陆亦双吃得津津有味；而厉天行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用余光瞟向窗外，眸里还透着些许焦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马路对面的绿灯亮起，他才看到那辆迈巴赫缓缓驶了过来。到这里，他立马伸手抚了抚陆亦双额角的碎发，动作极尽温柔，甚至显得有些刻意。
额头上那突如其来的触感让陆亦双吃了一惊，抬头，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厉天行；厉天行却不以为然地朝她微微一笑，语气里尽显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小吃货，你的头发都快要落到汤碗里了。”
陆亦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叔叔，让你见笑了。”
＊
此时厉擎苍就坐在那辆迈巴赫上，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一脸疲惫与烦躁——他这是要去上海大酒店，参加一个他不想参加，又不得不参加的应酬。看着外面上海街头热闹的车水马龙，他却愈发孤寂——新一轮的诱饵已经在早上抛给了小莫，但这次会钓上来什么大鱼，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万一吊到的，是他万万都想不到的那个人，那到时候该怎
么办？该怎么处理？
而就在汽车经过一家街头餐馆时，他竟一眼就看到了，餐馆里临窗而坐的那两个人，竟然就是厉天行和陆亦双！这家餐馆的落地窗那么大，那么通透，导致他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不确定。此刻他们两个一边吃，一边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就像已经相识了十年八年；吃到一半，厉天行的手还自然而然地抚上陆亦双
的额头，而陆亦双也没有半点闪躲，可见他们的关系是有多亲密。
这一刻，厉擎苍只感觉到浑身的气血都在往脑子里涌，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掌也狠狠攥紧了拳头——他们俩为什么会约在这里吃饭，还显得这么亲密？
难道他们俩之间……有什么？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厉天行对陆亦双的那点心思他一清二楚，而且过去厉天行也拿着这件事来跟他挑衅过。至于陆亦双对厉天行……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厉天行跟她一起去布拉柴维尔救他的时候开始的吗？那几天几夜，他们都是单独在一起的，还经历了生死，也难免会……
这里离天行医疗，陆氏医疗新厂房和国仁医院都很远，他们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是想要避开他，掩人耳目吗？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有时候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他今天正好有应酬经过这里，看到了他们在一起？
那么，前几天真是陆亦双帮小莫给厉天行传的数据资料？正是因为陆亦双跟厉天行好上了，她才会铤而走险，偷国仁医疗的东西给厉天行用？
可即使都到了这份上了，厉擎苍却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相信。他不相信他跟陆亦双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只跟她出生入死过几天的厉天行；他不相信陆亦双竟会歹毒到这个份上，假意嫁给他，跟他在一起，实则全是为了要从他身上偷东西给厉天行；他不相信陆亦
双会如此功于心计，对他又薄情至此，他不相信……
反正诱饵已经丢下去了，就一定会有鱼上钩。至于是什么鱼，他很快就会知道。
＊
餐馆里，陆亦双吃得差不多后，厉天行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摊在桌上，细致地跟她解释着里面，经过变动的指夹式血氧仪数据。
这事关陆氏医疗的重建，陆亦双听得很认真；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隔壁桌有一只贼手，悄然伸向她放在一旁的香奈儿黑包。
贼手迅速拿过包，把里面的手机抽出来放进口袋后，又悄无声息地把包再放了回去。这次指夹式血氧仪的数据虽然经过变动，但好在变动不大；厉天行只讲了半个小时，陆亦双便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