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迪脸色一变,看向开济,赶忙辩解:“没有的事,是他在诬陷,想要临时还拉几个垫背的!开尚书,应该继续上刑,让他说出实情!”
赵瑁没想到王慧迪竟如此决绝,指控道:“若是开尚书不信,大可去搜查,他一个侍郎,哪还有的钱财置办珊瑚,哪来的钱财购置外宅,还有他的妻子,身上佩戴的可都是上等的玉佩,他儿子吃喝,动辄便是塔子楼!”
王慧迪惶恐不已。
开济呵呵笑了两声,玩味地看着王慧迪,沉声道:“王侍郎,你可以尽管反驳,但调查,本官自会安排人去做。这些事,只要用心,总归不难查吧?”
王慧迪浑身的力气被抽空,瘫在地上。
这时,徐湛从外面匆匆跑了出来,扯着嗓子喊:“开尚书,发现了那丢失的五十万贯钱钞。”
赵瑁听到这话,感觉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王慧迪木然地将目光投向徐湛,心中全都是问候,你他娘的就不能早点来,人家都交代了,我都被供出去了,你才出来!
现在出来,还有什么用!
至于那发现的什么五十万贯钱钞,不仅不能脱罪,反而成了罪证,铁证如山啊!
徐湛到了大堂,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劲。
开济对王慧迪道:“现在,你要不要争取宽大处理,转为证人,提供线索。比如说,这一位御史,是不是你们的同党?”
徐湛不安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王慧迪。
开济继续说:“你也看到了,赵瑁扛不住这些刑,你也扛不住。至于主动交代能不能饶你一死,我不敢保证,但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交代得越多,你的家眷就越有一线生机,女人未必都送去教坊司,男人也未必都被流放,万一送去了澳洲……”
王慧迪知道一切都完了,低头道:“他是!”
开济抬手:“抓了他!”
徐湛转身就要跑,却被衙役追上摁在地上,徐湛扯着嗓子喊:“开济,我是监察御史,是代天子监察百官,你没权找我!”
开济没有理睬徐湛的话,而是看向王慧迪,继续问:“还有谁?”
王慧迪犹豫了下,但也没坚持住,说了出来:“礼部尚书任昂,户部尚书郭桓,户部侍郎王道亨,兵部侍郎王忠……”
开济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想过朝廷内部出现了一股势力,可没想到这股势力竟是如此之大,户部、兵部、礼部、工部、刑部、吏部,六部竟无一例外,全都有官员参与其中!
这股势力的规模之大,超出想象!
甚至连通督察院、大理寺也卷了进来!
开济脸色苍白,当即下令:“将他们关押至监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刑部,也不允许任何人对外传递消息!”
到了这个地步,徐湛已是面如死灰,看着王慧迪的目光满是仇恨,是这个家伙毁了一切!
武英殿。
朱元璋听闻开济的奏报之后,龙颜大怒,厉声道:“来人,抓任昂、郭桓、王忠、王道亨!”
沈勉领旨。
锦衣卫随即行动。
郭桓站在院子里,带人盘点着钱钞,期待着这一次可以填补窟窿,让事态止步于赵瑁一人。
大门外传出了动静。
郭桓转身看去,笑意被迎面而来的威武肃杀之气给灭去,只茫然地看着手握雁翎刀,威严的沈勉,又看了看门外,似乎没人再来,不由问道:“陛下人呢?”
沈勉没有理睬郭桓,径直走向木箱,看着里面的宝钞与银锭,冷笑道:“郭尚书倒是有本事,不仅能够轻松腾挪国库银钞,还能从地下钱庄弄来钱财。只是我很好奇,这地下钱庄的窟窿,你打算如何弥补,继续以国补之?”
郭桓神色有些慌乱,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沈指挥使说什么话,什么腾挪,地下钱庄,我问过了,这五十万贯钱钞乃是赵瑁搜掠得来,私藏在这里。是不是如此,大可将赵瑁带来当场验证。”
沈勉抓起一块银锭,在手中掂量着:“郭尚书的心性可比任尚书强太多了,他看到我带兵而至时,便知发生了何事,束手就擒,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而你,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与我讨论。”
郭桓内心最后的侥幸一下子被撕碎,脸色变得煞白,依旧狡辩:“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这是赵瑁的钱财——”
沈勉将手伸入袖子里,走至郭桓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展开来。
郭桓看着借贷契约,上面还有自己的大名,包括自己的手印、私印、官印,红色的印迹刺眼。
蹬蹬——
郭桓骇然地后退两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冬青钱庄的借贷契约如何到了锦衣卫的手中?
沈勉收起契约,不屑地说:“你不交代也没关系,王道亨昨晚已经交代清楚了。郭桓,你,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抓起来!”
郭桓被锦衣卫给抓住,直接给拖了出去。
沈勉看了看打开的箱子,下令道:“封起来,运回冬青钱庄。奉劝诸位可不要伸手,这里面的钱少一文,都可能掉脑袋。”
锦衣卫军士领命。
督察院。
詹徽看着锦衣卫军士蜂拥而入,眉头紧锁,言道:“沈指挥使,督察院可不是锦衣卫随便可以闯入的地方。”
沈勉看向詹徽身后的邵质,冷漠地说:“邵右佥都御史,奉旨请你去镇抚司喝茶。”
邵质畏怕之中,竟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我,我不渴。”
詹徽嘴角动了动,侧身看向邵质。
这个家伙也是,锦衣卫让你去喝茶,是你渴不渴的事吗?
沈勉手一挥,锦衣卫军士上前抓住邵质。
詹徽见邵质被拖向外面,问道:“只请他一个人喝茶吗?”
沈勉哈哈大笑,转身道:“自然不会,喝茶的人多,热闹得紧。”
很快,詹徽终于知道了“人多”是什么意思,六部、督察院、大理寺、通政司,皆有官员被抓,算下来至少有三十余人。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