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警局之前，杜小如紧握着杨宝的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才带着杨宝走了进去。
因为在养老中心发现了杨宝的奇怪举动，目前贺衍之几人正在重点排查周四中午的监控画面，以春华三苑为中心一点点向外摸查。
杜小如是被楼下的警员领上来的，余点点朝着门口率先看到了她，便起身把杜小如带了进来。
“贺队、顾队，人来了。”
贺衍之和顾青城立马起身，走上前道：“杜女士，这边请吧，我们去接待室谈一谈。”
碍于杨宝的特殊情况，他们就算拿出证据来，也没办法正常走审问程序，干脆一起问好了。
到了接待室，贺衍之两人也没急着开始询问，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先给杜小如母子倒了杯热水。
贺衍之没有直入正题，先问了句：“杜女士今天带着儿子外出了吗？”
杜小如挺直脊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这话似乎想笑一下，却没有抬起嘴角，只道：“贺警官怎么知道？”
贺衍之微微一笑道：“抱歉，我这人有点职业病，刚才同您的通话时，听到了一些嘈杂的人声，所以大胆猜测一下你们在外面。”
杜小如回道：“贺警官不愧是警察，洞察力很厉害。”
“多谢夸奖。”贺衍之轻轻颔首，才道，“今天找你们过来，主要是因为警方查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今天我们去了养老中心，然后发现······”
杜小如在听到他们查到杨宝中午消失了一个小时，理由是和杨见山吃饭的时候，眼皮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但是又听到贺衍之说小区监控没有查到杨宝的身影的时候，紧绷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放松了下来。
杜小如垂着眼，很久没有回话，接待室里安静极了，杜小如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人是我杀的。”
五个字，却字字如同重磅炸弹一样炸响在接待室里。
贺衍之和顾青城都很惊诧，惊诧于杜小如认罪，其实案子的线索查到现在，他们的怀疑对象根本不是她。
对于杜小如的话，更震惊的人是杨宝，他和杜小如相依为命，世界上对他真心实意的好的只有他的妈妈杜小如，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杜小如会承认说是她杀了杨见山，明明···不是···
“妈。”杨宝着急地喊出声，这一声短促而急切，仿佛多年没有转动的生锈齿轮转动的了一样，嘶哑而破碎。
贺衍之和顾青城两人看着都忍不住目露震惊。
而杜小如在听到这声“妈”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外流，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用力地抱住杨宝哭红了眼眶，嘴里念叨着：“阿宝，妈妈在。”
这一幕看得贺衍之两人觉得鼻酸，眼眶发紧，只得悄悄退出接待室，把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贺衍之靠在外面墙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从衣内兜里摸出了一包烟，正准备吸一根，却被顾青城拦下来了。
“别抽烟。”顾青城压下贺衍之的手，“有我陪着。”
贺衍之低头将脑袋抵在顾青城的肩膀上，道：“嗯，不抽。”
顾青城像摸大狗狗一样，顺了顺贺衍之刺刺的头毛，安慰道：“事已至此，不要多想。”
“你也是。”贺衍之说着，顾青城看看冷冷的，像个小公子哥，其实比他心思细腻敏感多了，也很容易共情。
两人在外面等待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杜小如打开接待室的门，走了出来，朝着贺衍之两人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贺衍之和顾青城赶紧过去扶住她。
杜小如红着眼，说道：“我们母子给警方添麻烦了。”
杜小如一直是个独立自强的女人，也是个十分强大的母亲，她能坚决地和杨见山离婚，她能含辛茹苦将杨宝拉扯长大成人，没想到她们母子的人生又因为杨见山这个人渣毁掉了。
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杜小如顶不了杨宝犯的罪，那就陪他一起度过。
顾青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任何词汇去安慰她都显得贫瘠无用。
——
接下来的问话顺畅无比，主要是杜小如在答话，杨宝虽然如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对于外界的信息接受没有问题，但是说话是真的很难，也就对着杜小如能吐出那么一两个字。
笔录做完，杜小如就要被暂时收押在警局了，而贺衍之和顾青城则要带着人前去春华三苑做现场勘察，提取证据。
杀死杨见山的凶手确实是杨宝。
因为杨见山的频繁骚扰，杨宝早有筹划想杀他，正好利用了学校外出做义工的机会，提前一天用了杜小如的手机给杨见山发消息，说会在家里给他钱，准备将杨见山骗过来，用安眠药令其睡着了再杀。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杨宝本来打算编个理由从养老中心脱身，但是正巧碰上了赌博出来的杨见山，恰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杨宝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带着杨见山回了出租房。
而一心想着钱的杨见山根本不会在意杨宝是否正常，被杨宝带着钻了小区的小路，一路上都避开了监控。
之后，被骗进屋的杨见山毫无防备地喝了杨宝递给他的水，最终死在了杨宝的手上。
当天中午，杜小如因为不舒服提前请假回家，将杀人现场撞了个正着，宝贝儿子同杨见山相比，无论如何杜小如都会选择保全儿子。
杜小如来不及纠结儿子怎么会突然杀掉杨见山，只是将杨宝收拾好，让他先回养老中心，自己则留下来打扫现场，打扫完现场后，杜小如又重新出了小区，才有了监控中一进一出的画面。
杨见山的尸体是母子两人在凌晨三点偷偷下楼，跑去湖边扔掉的，当时他们脑子比较懵，只打算扔了了事。
去往春华三苑的途中，贺衍之和顾青城在思考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根据杨宝的供述，他并不是自己想着要杀杨见山的，而是他在一个家暴互助群里，群主告诉他可以这么做的。
他们当时就查了杨宝的手机，互助群的信息早就没了，那个群主的私聊信息也没有了，数据正在让林灵进行修复中。
这个群主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