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黄河的，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重任。
是庆皇对秦风的信任。
同样的。
也是庆皇对秦风的束缚。
哪怕秦风再怎么放权去治理，这事儿至少也会拖上秦风个三年五载。
这三年五载。
秦风怕是大半的时间，仍旧都会在京都。
在京都呆得久了，不免对辽地也有些思念。
“京都太热了，冬天也没有雪。”
“已经好几年没看见雪了吧。”
时间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冬季。
广宁城早就进入到了猫冬的时候，辽人基本停了绝大部分的生产，在屋子里享受冬日的宁静与轻松。
当然。
冬季也是辽地科技爆发最快的时候。
因为闲得没事儿干的辽人，总会迸发出无数个点子来。
再加上辽人拥有足够的资源可以挥霍，也会生产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里面，总会有一些有用的。
“广宁城的辽王府修建也停了，冬天动不了土。”
秦风点头。
“黄河在漠南段的河道，施工也停了，河南以及山东两地的治理仍旧没停。”
黄河太长了。
到漠南那段，冬天也会结冰。
而下游的河南以及山东，很少结冰。
“黄河的下游，也该警惕凌汛了。”
哪怕再想辽地。
在没治理完黄河之前。
秦风的心思仍旧在黄河上。
黄河到了冬季，自然最注意的，就是凌汛。
也就是在漠南以及高原之地，因为寒冷结的冰，被水流冲到了没有结冰的下游。
从而让河南的百姓没有任何防备。
故此这个季节修缮黄河河道，不能太深入，万一上游砸下来大冰凌，能将黄河上面的船只都给砸沉了。
黄河该治理当治理。
可是安全该注意还是得注意。
秦风可不想因为治理黄河，而死掉太多人。
朝廷为了治理黄河，已经划出一个死人标准。
就是治理这条黄河，工部说最多只许死五百人。
而秦风下了一个新的标准。
“一个都不许死！”
这道命令，在工部看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样。
自古以来，为了修缮这超级工程，哪个不是累累白骨。
不说这万里长城下，都是累累白骨。
更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说是丈夫被始皇帝抓去了修建长城，尸骨被压到了长城底下。
孟姜女哭倒了长城，带着丈夫的尸骨回去安葬。
这个故事，到了大庆，也流传了两千多年。
因为这故事的本身，是春秋左传中记载的故事，讲的是连年征战，齐伐卫、晋，大夫杞梁战死，尸骨被压在了城墙底下。
杞梁妻哭夫十日，城墙为之倾倒。
后来慢慢演变，故事成了秦时的故事，杞梁变成了范杞梁，又变成了范喜良。
倾倒的城墙。
也变成了长城。
始皇帝再度为齐王的事儿，背了一个大大的暴君锅。
但这长城下累累白骨，倒也是真的。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柱。
这是秦汉时期的一首民谣。
早在秦汉时期，不生的思想便早已诞生。
要修建成万里长城，何等的艰难。
修到天下百姓，都不想再生儿育女，不想让后代来这世间，再受这一遍苦。
长城如此，大运河亦是如此。
哪怕在胡人时期，也是因为治理黄河死人太多，挑动了黄河两岸反。
不死人。
这怎么可能。
不单单工部觉得天方夜谭。
就连朝廷百官，对辽王的这个命令都觉得有些离谱了。
“辽王啊，终究年轻。”
有许多老臣在感慨。
治理黄河只死五百人，这已经是朝廷能极力控制的了。
五百人这个数字。
不会让治理黄河的百姓，产生太多的恐慌情绪。
毕竟治理黄河，修建黄河河道的时候，总可能会有一些想象不到的意外发生。
红鸾对这事儿自然也是清楚的。
“王爷耳提面命，让工部执行起来更加安全，工部的人觉得安全固然重要，可要为了安全，不知道要耽误多久的事儿，多花出去多少钱。”
秦风摇头。
“本王不差那点钱。”
“可朝廷差，父皇也缺，独王爷最为富裕，这天下人又该怎么想。”
红鸾为秦风捏着腿。
“自古以来，所有富家人都是财不外漏，以免贼来惦记，如今王爷在，自然无人敢惦记辽地，可王爷不在辽地，总难免有贼来惦记。”
“你这话中有话？”
“朝廷众多百官的亲族，已经开始渗透辽地，开始在辽地求学。”
“这不是早就有的事儿？”
“可他们惦记着工业大学的技术，想要带回去，已经有学生从辽地回到了家乡，在大庆内建立了琉璃厂。”
秦风听此，却是笑了起来。
“那学生偷走了工业大学内制造琉璃的技术，然后回到家乡，带着亲族生产琉璃了？”
红鸾重重点头。
“那人是江西一名举人的侄子，办的琉璃厂产品已经贩卖到整个江西。”
“王爷若不治理，未来怕是会有无数人效仿。”
红鸾说的很隐晦。
可秦风却听明白了红鸾的意思。
“你是想让本王用现在手里的权，治了江西那座琉璃厂？”
红鸾点头。
“区区玻璃，王爷以及辽地尚且不会在意，可怕的就是后来人不断效仿，最终会让辽地千疮百孔。”
可秦风却摇了摇头。
“那人本王不但不会惩治，反而要好好的奖赏！”
秦风并没有因为此事儿难过，而是很开心。
“辽地的这些技术，终究是要为了造福更多的百姓，他们私自建厂，扩大了生产，能让江西的百姓过上更敞亮的日子，这也算是好事儿。”
“王爷，可是辽地……”
“如红鸾你所说，辽地如今已经身怀巨富，若不将一些小恩小惠的施展出去，反而遭遇更多的惦记，甚至是嫉妒。”
“他们只是学了区区一两项技术，翻不起什么风浪。”
“什么时候能将本王培养人才的本事全学过去，那才叫真正的本事。”
秦风不在意技术流传。
辽地如今赚钱的生意太多了，百姓过得也太富足了。
也该带着大庆的百姓。
一同再富裕一些了。
这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
说着说着，秦风突然想起一个大问题。
“那举人办的琉璃厂，缴税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