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皎皎！你干什么！”
明琼被那突然袭来的火龙烧得措手不及，瞬间忘了天罡烟罗步该如何走，踉跄着又缩回了庄羽身边，连呼带喘地，直让庄羽再挡。
“愣着干什么！灭火啊！”
她不过是个筑基境，历练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出来，而且每每都是跟在别的天赋好的弟子身边傍着的，自己又有多少经验应付险境？
“哦，好，师姐。”
庄羽也被贺皎皎骤然发难给吓到，那火龙通体都快成蓝色，昂头挺胸的嘶吼而来，可见火势之威猛。
若不是只出现了一刹便消失，他都怕自己今天就会这么交代在这里了。
庄羽的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不敢掉以轻心，更费力地运起灵气防身灭火。
只是他本就境界低修为差，坚持了这么一会儿已是强弩之末，御水真诀已快御不出水了。
旁边的明琼骂了句“废物”，又凝起结界将自己裹起。
方才见是贺皎皎召出的火龙攻击她，明琼眉头一皱，想着反正靠他们自己是没法对付这火了，倒不如压一压外头贺皎皎的气势，让她把这火撤了。
她扬声道：“贺皎皎？这火是你放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秘境中袭击同门！不顾同门生死了么！”
贺皎皎双手环抱，立在火圈外。
就知道明琼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惯会恶人先告状。
见贺皎皎不出声，明琼又喊：“你为什么放火烧人？快把这火给我灭了！否则别怪我出去告发你！回头让肃戒堂的长老赏你几百戒鞭再逐出宗门！”
“为什么？”贺皎皎真是听不得这话，她微微抬眸，脑袋一歪，“大概是荔枝吃过了，上火？”
“什么？算了！你快灭火！”
明琼听不懂贺皎皎说的，她也没这个心思再听贺皎皎瞎扯，现在保命要紧。
火势不知不觉间在贺皎皎操控下，已然在大圈内又形成了一个小圈，小圈明显是冲着明琼来的，将她牢牢锁在了其中。
而庄羽身周的火焰却越来越小了，他气喘吁吁地打出最后一道水浪，耳边熟悉的“滋滋”声消失不见，火圈竟自行裂开了个缺口，给他让出了一条生路。
再诧异地抬头时，正瞧见了贺皎皎站在熊熊烈焰之外，一双清瞳倒映火海，两根鹅黄色的发带随着热浪纷飞，惨白的脸颊被火光染红，虽瘦小单薄，但神色坚定，一如……从阿鼻地狱里厮杀出来的神女。
庄羽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去形容贺皎皎，他有些晃神，甩了甩脑袋，又见贺皎皎远远对他一笑。
“出来罢，还杵着干嘛？”
庄羽一愣，意识到贺皎皎是在跟他说话，慌忙回过神，迈步便朝贺皎皎这边走。
可刚走了两步，明琼尖锐的嘶吼又从火圈里传来。
“贺皎皎！你救他不救我？！你个光会装柔弱哄骗男人的小人！”
庄羽闻言，尴尬地回头看了眼，又不知所措地看向贺皎皎。
贺皎皎眼一垂，明琼身边的火焰顿时又高三尺。
“明琼，你真是又坏又蠢，还半点没有自知之明。”
“你这样的，我今日救了，又会对我有几分好处？又会启明宗，对月淮洲，有几分好处？”
贺皎皎朗声说罢，庄羽与火圈内的明琼都愣住了。
尤其是明琼，一听这话便知道今日贺皎皎是不会再救她。
可她不甘心，更是气恼，张嘴便骂：“你们！你们狗男女一对！”
“嘶啦——”
一道火舌攀上明琼的袖口，火势瞬间窜得老高，差点把明琼的头发都给撩着了。
“你既没有自知之明，那我说与你听。”
贺皎皎扬起头。
“其一，你修仙这么久，少说也有个几十岁了，这年岁还只顾着玩儿雌竞？玩到连我个练气境的离火都破不了。”
“其二，你既知晓这火是我放的，还嚣张得不可一世，恶人先告状，对我恶语相向？不懂审时度势。”
“其三，庄羽好心护你，你不但不知感恩，不知与同门守望相助，相反还把同门当做逃生的垫脚石，完全不顾不管日后还会再相见相处。”
“你说你是不是坏，又是不是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想来你是不懂的。既不懂，今日我教你。”
说完这几句，贺皎皎转身就走。
“这回归本初的离火烧不死你，最多熏熏给你长个教训，等出了这太初之境，你要告状要打架都随你。只不过眼前，这个教训我给定了。”
她再懒得费一丝一毫的灵气，手一挥，山间离火蔓延之势顿收，只余明琼身周一丈左右还燃着一圈烈火。
也不知是被贺皎皎这一番话给训懵了还是如何，火圈里的明琼“你”了几声，也再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她的确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灭火，好像也打不过贺皎皎，面上怔怔的，明明还身处火海，可先前的气恼和气焰像一瞬间被一盆冷水浇透了。
看着贺皎皎头也不回地离开，庄羽站在原地还愣着。
方才贺皎皎还为他说了几句话，这是他没想到的，心里淌过一丝暖意。
他回头，见明琼被困在火海里没了嚣张气焰，想是从来没被人这样教训过，一时给骂懵了。
犹豫片刻，他实在也再使不出灵气御水，又记着贺皎皎说的这火伤不了人，遂对着火圈正中道了声“明琼师姐你珍重”，然后追着贺皎皎的脚步而去。
这山路还算通达，庄羽加快了步伐，没一会儿就追上了贺皎皎。
远远望着贺皎皎俯身在路边草丛里翻找着什么，庄羽怕叨扰了她，又怕自己追过来太唐突，便又放缓了脚步，只隔着几丈远的距离，细细跟着。
另一头的贺皎皎早就发现庄羽跟了上来。
她只记得百里归山还占着她的身子时，庄羽慕强，对那时的“贺皎皎”似乎有点好感，且刚刚在火海中庄羽还替她挡了一挡火势，因此她并不厌烦庄羽。
只不过这么狗狗祟祟的跟着，多少有点别扭。
将身前的几株紫红灵果摘了放入芥子玉簪后，贺皎皎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两下，她迈步，却没有再往前行，而是转了个身，回头直直看向两丈外躲在一颗树后的庄羽。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