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时，发现被五花大绑着，嘴绑着粗布，塞得满满当当。
韦曚使劲挣扎了几下，牵动了腹部的伤，湿热的血又冒出些许。
稍漆黑的房间，环看一眼，依稀可辨，此地仍是韦府。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光亮映衬着，略微刺眼，那人身影模糊，步步走近。
韦曚视线定住，盯着那把剑，走到跟前时，完全可以看清了。
那把十分熟悉的朱红鞘剑。
缓缓抬头，迎上那人阴沉的目光。
他蹲下来，粗暴的取下捆住嘴巴的粗布。
一松口，韦曚便止不住的笑，笑声渐渐拔高，是轻蔑不屑，同样也是不甘心。
萧怀悰冷眼注视着，\"笑？\"
\"你害死这么多人，丝毫没有愧疚、悔过之心，还妄图自立为王？\"
韦曚收敛笑意，鄙夷的打量一眼，\"你果真是跟你父亲一样，喜欢用一样的语气质问。\"
\"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作呕！\"
他猛然掐住脖子，咬牙切齿的挤出话来，\"还敢在我面前诋毁？\"
韦曚被掐红脸，却依旧冥顽不灵的笑着，猖狂嘲笑，\"诛…诛连九族，死了……都死了！\"
萧怀悰气红了眼，指尖陷入颈肉，不断收紧力道，\"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你血债血偿！\"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到京城。\"
\"所有陷害我父亲的人，一个个都别想躲得过！\"
韦曚额前青筋暴起，呼吸渐渐微弱，眼眸充红，俨然即将被掐死。
他瞧此，扼住喉咙，使劲的往前一砸，头颅磕碰墙壁，砰的声响回荡整个屋子。
然而只一下并没有停止，萧怀悰气恨不已，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敲击墙壁，又快又狠。
砰砰作响！
韦曚头痛欲裂，每一下都宛如致命一击，耳边嗡嗡作响，但又是恰到好处，仅仅只感到无比疼痛。
声响惊动了正往这边赶来的陆禾筠，一跨入门就瞧见了此情此景。
快步走上前，伸手欲要阻拦时又停住。
萧怀悰满腔怒火尽情发泄，脑海里不断浮现那群逝去的亲人，以及这一路所遭受陷害的忠将，甚至是无辜祸连的百姓。
全都是因为这些奸贼恶官！
敲击了不知多少次，怒意达到顶峰，蓄势最后一次，使劲一砸！
砰然一声响，木制墙壁不堪其受，碎裂声起，裂痕上下蔓延，猝然被敲出一个坑，血水沾染，缓缓流落。
韦曚几乎被折磨致死，呼吸微弱，神志不清。
他甩手一推，将奄奄一息的人如丢弃垃圾般一丢，倏然倒地，残喘着。
萧怀悰站起身，死死攥紧拳头，眼神阴鸷，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杀了。
陆禾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来说正事。\"
他压了压火气，转身出去提了一桶水，哗的全都倒过去。
水瞬间全浸湿，身上的伤口染水，隐隐刺痛，意识强行清醒些，萧怀悰又将人拽起来。
陆筠居高临下的睨视，冷声道：\"这一切，你早就开始计划了。\"
\"金矿、百官参奏、侯门惨案，如今掌控并州、各大相邻州县，甚至借敌国之势。\"
\"筹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想壮大势力，举兵谋反。\"
\"先前我还在疑惑，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说服了淳于，铤而走险的与你签订协议。\"
\"现在，我大抵想明白了。\"
韦曚倚靠着墙壁，大口喘气，半睁着眼，眼神里透露着轻视。
她神情一沉，克制着怒意，\"当年淳于战败，自然是心有不甘，而领兵打赢一场场胜仗的就是大将军。\"
\"平定一切之后，将军被召回京封侯，而剩下的人还得待在军营。\"
\"你不甘、气恨，甚至是嫉妒！\"
\"心有怨恨，日积月累，终于你突然得知了甫阳金矿山的存在。\"
\"这块大肥肉你没有急着一口吞下，而是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勾结百官，诱惑敌国，甚至设计加害。\"
\"同样痛恨宁平侯的敌国帝王，在侯门出事，彻底湮没之时，对你的能力有了赏识。\"
\"你有野心，也有手段，不仅仅是担任刺史的这段时间，在很早之前你便与敌国君臣有所联系。\"
\"侯王一死，你升官，还特意通过各自手段，与各地官吏搞好关系，那些狗官都可以擅自调职，由此可见欺瞒圣上的不止一次，你最终得偿所愿的任职并州刺史。\"
\"两国交界地，主动让敌国获利，协议条约中，借敌国之势，猖狂的许下三年之约。\"
\"若三年后没有把握掌控大宁，便自主的腾让并州，更甚是周边的两大州县！\"
\"你知道这里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这么丰厚的条件一出，敌国帝王肯定会动容。\"
\"你们签订协议，淳于嫁公主来，而你就利用职权，给予好处。\"
陆禾筠气恨不已的揪住他的衣襟，\"你割地求和，他国借你兵力，助你实现大业。\"
\"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话一落，扬手一巴掌重重的扇过去，沉声的怒斥：\"韦曚，你胆子真是够大的！\"
韦曚残喘着气，嘴角被扇出血，缓了缓嗤笑出声，没有丝毫悔改，\"是又如何？\"
\"能成为我登高的踮脚石，是他们的荣幸。\"
\"我就是恨！\"
\"凭什么他封侯，受爱戴，享尽荣华富贵，\"嗤笑中多了愤恨和嫉妒，咽了一下喉，继续沉声道：\"就连跟着他的副将，哪怕是小小的都尉，最终都得到了好处。\"
几乎崩溃的大喊：\"而我？什么都没得到！\"
\"狗皇帝偏心，所有人都可以跃升，踩在我头上，凭什么！\"
\"既然世道不公，那就让其成为我所主宰！\"
陆禾筠皱眉呵斥：\"当初先帝不止对那些主将领，所有人都得到了嘉赏。\"
站起身，\"明明是你不知足！一己私欲，贪婪不止！\"
\"说什么世道不公，分明是你们这些奸贼恶官搅弄的风云，如今更是通敌叛国！\"
韦曚不屑一笑，\"你们这些高位者，当然不理解，永远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根本就不会懂深处泥潭，拼命想要挣脱的感觉！\"
这般冥顽不灵的说辞，她气得死死攥紧拳头，\"荒唐谬论，私欲乱人心！\"
\"如今你已败，一切计划都成泡影！\"
\"等待你的不止是律法，还有世世代代万民的唾骂！\"
韦曚嗤笑不止，嚣张嘲讽：\"律法？这狗屁又虚无的口头话，一点用都没有。\"
倚靠墙，闭上眼睛，笑着喃喃：\"成王败寇又如何，反正你们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