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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都在为自己着想的样子,顾奕泽不由得心下一暖,举起酒杯,嘴角的笑意更甚。

“谢谢大家了,说真的,跟你们吃顿饭,虽然没一个能陪我喝酒的,但我真的心情好了不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都在酒里吧”

说着他仰头便干了那杯酒。

此时顾奕泽已经有些醉了,不仅话多,眼神都开始变得涣散了,说话还不自觉地停顿,明显是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但这人还在一股脑地发泄,众人也安静地听着。

“我跟你们讲,我以前是我们律所最不爱带实习生的人,可能是我天性自由惯了,我总觉得带那些刚毕业的实习生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习惯了这么想之后我都快忘了我曾经也是那逼样儿”

顾奕泽自顾自地笑着道:“但吴向泽不一样,他这人可倔强了他,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律所那天,别人都是乖乖等着给分配律师,我就像往常一样杵在我办公室门口看热闹,反正又没我啥事儿,然后我就看见他梗梗个脖子就必须让我带,别人谁都不好使,当时可给我愁死了”

顾铭等人都跟着乐,顾奕泽继续说:“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清北大学的法学系跟光明律师事务所是联合办学的,有不少毕业的学生都会来我们律所,毕竟资源好学生优秀,所以当时吴向泽死急白咧非要我带的时候,我们老板那个狗就跟着死急白咧地劝我,最后实在给我磨烦了,我就答应了”

“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办案子独来独往惯了,我总是会忘了我还有个实习生的事儿,还得是他主动找我我才临时给他分配点任务,一开始我甚至都没好好教,我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越战越勇,干脆就缠着我不放了”

“我这种散养式教学一直持续到去年冬天,有一次我太忙了在律所加班,大晚上十点多我就想喝杯热奶茶,馋的我都不行了,然后我就跟抽风似的给小吴打了个电话,让他给我送一杯来,他那时候都跟他女朋友在被窝里温存了,我这电话就打过去了”

顾林笑道:“那你可真缺德啊,这要是我都能骂你”

“是啊,换成谁就算不当面骂我,背后也指不定怎么叨咕我呢”顾奕泽苦笑,“可他没有,他跟我说顾律师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忙啊?那我给你送奶茶然后帮你吧,你也能早点回家”

“他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一丁点儿的不满,甚至我还听见他女朋友在旁边说是不是顾律师有急事找你啊?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顾奕泽又是一杯酒下肚,“说真的,当时我就后悔了,我寻思我他妈脑抽吧,大半夜自己一个单身狗不睡觉就算了,还不让人家小情侣睡觉了,但是电话打都打了,我也没好意思再打回去”

说到这儿,顾奕泽似乎有点喝蒙圈了,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顾熙起身到他身边,想把剩下的酒都拿走不让他喝了,却被顾奕泽拦住了。

“大哥你先别动,先听我讲完,我这说一半没有酒了我容易忘词儿”

顾熙真纳闷了,这人一天哪来那么多歪理。

“喝的神志不清了可没人管你”顾熙瞥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顾奕泽笑着打了个哈哈:“不能不能”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能喝到神志不清,还是不能没人管他。

他又给自己起了一瓶酒,语气带上了一丝自嘲,“你们不知道,之后我干的事儿才是更缺德呢,打完电话我就给手机扔到一边忙活案子了,好像是过了半个多小时吧,我一股脑地给忙完了,那一刻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了,拿起车钥匙我就走出律所了”

思思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他:“那小吴哥哥呢?他没有来给你送奶茶吗?”

顾奕泽摇摇头:“不是,他来了,是我忘了”

“我忘了那时候是半夜,奶茶店几乎都关门了,附近根本没有24小时营业的奶茶店,他要跑好远去给我买,我从律所出来开车就往家走,路上看见他给我打电话我才猛地想起来这事儿,一脚刹车我就停下了”

“接通之后我第一反应是道歉,可还没等我开口,我就听见他急吼吼地跟我说顾律师你在哪呢?律所怎么锁门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当时我就愣住了,我在想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难道不会想到是我走了给他忘了吗?怎么会先想到我是不是出事了呢?”

“我一边跟他道歉一边调头往回开,还好我还没有多远,几分钟我就回去了”

“我看见他现在门口,脸都冻红了,看见我之后还笑着把奶茶从大衣里掏出来递给我,他说我怕奶茶凉了就放在大衣里面了,顾律师你没事就好,我看见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律所门却锁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那时候总有新闻报说当事人不满律师遇害的事件,而我当时又接的是刑事诉讼,一下子就给他整紧张了”

“那照你这么说,吴律师还真是个善良的人”顾晨叹气道,“就这么意外坠亡,太可惜了”

“他的律师人生才刚刚开始,本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顾奕泽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那双好看的眸子有着他们看不懂的情绪,“警方会调查,但小吴是在律所身亡的,律所肯定逃不了责任,但我相信律所不会逃避,我也不会”

“还有小吴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我会去联系当事人为他无偿辩护,这不只是完成小吴留下的任务,也是我身为一名法律人的职责”

吴向泽的意外身亡勾起了顾奕泽太多的回忆,他边说边喝,此时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思思坐在他旁边默默地数了数地上的酒瓶子,一,俩,仨,四……已经两位数了。

她有些奶凶地板着小脸儿,伸手就握住了顾奕泽拿着的酒瓶,“二哥哥,你不许再喝了!”

平时的思思都是可爱的、会撒娇的,像这样带着命令口吻的还是很少见的。

顾奕泽微怔,随即笑着摸摸小家伙的头,“没事儿,我没喝多呢”

“那也不行”

思思略强硬地要去夺那个酒瓶子,顾奕泽怕伤了她连忙主动放下,“好好好,宝贝儿别抢,我不喝了不喝了”

他用手搓了搓脸,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居然很后悔我当初没有好好教他,如果我认真带带他,他那么聪明勤快的人,说不定能更早一些独立接案子,也不会如此遗憾了”

“我能理解”顾林轻声道,“吴律师是个有前途有能力的人,年纪轻轻就丧了性命,确实令人惋惜”

“可不是嘛”顾晨道,“我还记得我上高中学物理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霍金,他这全身瘫痪,只能靠轮椅生活,可他这一生却创造出了很多成就,他走的时候我都感觉特别可惜”

“霍金走了?”顾阳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他腿好了?”

顾晨:“……你别说话,你赶紧一边玩儿去吧”

顾阳:“??”

“真服了你这个呆子”顾铭扶额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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