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滕丛丛这话,杨灵越瞥了眼这片子原来的导演王竞,正一脸欣赏地看着这位小师妹,不由感叹蝴蝶效应。
这片子谢飞导演确实想拍,不过一直没空,只得交给了自己的另一位门生王竞,只是担任了艺术顾问。
后来和出品方及发行方闹的很不愉快。
如今不仅给了滕丛丛,还亲自给她配备牛逼的幕后团队。
杨灵越调笑道:“可以啊腾导,关门弟子的待遇,需要我做啥?”
滕丛丛无奈:“不是你说公司的电影项目,每一个都得你点头,才能正式立项嘛。”
杨灵越挑眉:“咋,你有意见?”
“没有,那你看看剧本?”
“看啥看,去筹备吧。你都把吴老师和王老师请来了。”
那俩人含蓄一笑。
滕丛丛咧嘴:“谢谢老板,我这不是怕你让我接着拍商业片嘛。”
杨灵越没好气地说:“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公司啥时候强迫过你们。”
滕丛丛歪头:“公司让我去拍一个叫《失恋三十三天》的本子...”
杨灵越有些意外,不过却是点点头:“哦,那确实挺合适的,女性情感方面的题材你一向擅长,你不想拍就不拍。”
这事儿也就定了下来,具体投资和选角都还未定。
女主角谢飞比较中意闫妮,不过滕丛丛认为她不太合适,还在找。
杨灵越没有给出意见,他特么连剧本都没看。
只说:“这片子的制片人,你找一下韩嘉女。”
“嗷。”
滕丛丛应了一声,留下剧本后,就和她的团队呼呼啦啦离开了。
又喊来李婧问了问《失恋三十三天》的事,随后张冀就到了杨灵越办公室大体说了说。
是他们的编剧工作室在豆瓣看到的,认为很有改编的价值,故事很真实地探讨了现在白领的婚恋观。
确实很适合滕丛丛拍。
不过人家腾大导现在显然要追求更深的艺术。
杨灵越便给王子昭打了个电话,猴子的毕业作品《不良》刚在新人电影节上拿了个最佳影片。
他的风格就是贫,京爷嘛。
听完杨灵越的话,王子昭来了句:“琢磨新片子呢,没空啊。”
“还是短片?”
“昂。”
“有毛病啊,你是缺钱,还是缺资源?”
“我拍完这个过去待命成吗?这片很牛的,不拍我咳嗽。”
“你先来公司,把本子拿上。”
“好嘞,那我现在就过去。”
随后闲聊了几句,杨灵越也知道了他要拍的啥片子,确实挺有意思的。
就是一个文艺青年想体验爱情的滋味去割包皮,没钱只能去治疗性病的小诊所,小诊所的蒙古大夫请来给文艺青年剃毛的帮手是隔壁理发店的女孩,那女孩恰好是文艺青年曾经的女神,职业却是妓女....
诗人割包皮,遇上梦中人。谁知是妓女,还请其雅正。
青春、冲动、爱情、梦想破灭。
和王子昭聊聊之后,杨灵越站在落地窗前默然许久,真好啊。
后世有一句话很有意思,叫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杨灵越一直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做到了同时拥有,但仔细想来,并没有做到,任何一样东西,你渴望拥有它,它便是盛开的,可一旦真的拥有,它就凋谢了。
可这又能如何?
就像人都是很矛盾的。
有时候喜欢自我封闭,喜欢设防,垒一道墙躲在里面,便有一种安宁、稳妥、清净。
可是反过来,人又不能守在里面与孤单为伴,又希望别人进来,看见自己心中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十分珍贵的东西,此生注定不可能了。
敲门声响起,杨灵越幽幽地叹了口气,整肃表情,去了彩条屋,参与《大圣归来》的相关工作。
过完剧情之后,杨灵越说:“前半段有水分,部分内容逻辑欠佳,立意是正面的,但转折有些不够,说白了,就这样的话,观众能回味的很少。
大圣从五指山中被放出,发现自己法力被束缚,这是个爆点,但你们的剧情里并没有体现出大圣对自己初心的态度和主题。
因为法力被束缚,大圣有心无力,所以想回花果山平淡一生。这点是应该在这里体现的,但确实挪到了中段江流儿与大圣深夜谈话中体现。这就很拖沓,让这个激励事件的任务完成得不够圆满,接下来的剧情就显得有些无厘头。
等等这些。
还有,就是师傅怎么就找到江流儿了呢?没有交代,没有体现。
我倒觉得师傅在后半场完全可以不出现,他与江流儿的情感关系到结局展现都没什么关系。
八戒转变有些突兀,应该一直保持插科打诨的丑角本身特质。
小白龙为何愿意相助?反派的逻辑过于脸谱化,反派的动机应该要与作品要讨论的主题有关,这样会更紧凑。”
杨灵越说的很慢很重,但每个字都敲在了田小鹏的心上。
“杨总,我们再研究整改。”
杨灵越环顾四周,轻敲桌面:“田总,你们项目组为什么没有番茄编剧组的成员?”
这话一出,项目组的一众人噤若寒蝉。
大老板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搞山头也就罢了,事情还做不好。
杨灵越确实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当面不给田小鹏这个项目负责人、集团高管面子。
田小鹏没有辩驳,实话实说:“想着自己弄好,经杨总一说,马上就调整人员架构。”
杨灵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低下头才开口:“故事节奏总体是恰当,等你们先完善了细节,到时候再喊我看人物吧。”
田小鹏轻吐一口气,老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算是放过自己一马。
杨灵越说完起身,众人没动,都知道,一会儿得迎接田总的怒火。
田小鹏起身相送,出了会议室的门。
“杨总...”
刚一开口,杨灵越抬手制止。
“老田,我明白集团对彩条屋动漫平时关注很少,又把你原有的业务拆的七零八落,你又是个不善言辞的性子,你有怨言,我理解。这个项目,自你向下,都憋着口气想证明自己,是这样的吧?”
田小鹏张了张嘴,终是没继续开口,只是鼻子一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