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曲桓灵终究是练气五层的修士，发现纪芊芊再次奔逃之后，双腿灌注灵力，施展轻身术，追赶上去。
如墨的黑色更浓了一些，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却能瞧见鲜艳的红。
那是鲜血，从唇角流出来的鲜血，并且已经沾染在了衣裳上。
可是双脚却更加卖力的奔跑着。
纪芊芊不敢有丝毫大意，甚至已经感觉到精疲力尽，却依然在拼命的坚持着。
曲桓灵倒是并不着急，他像之前一样，没有穷追猛赶，只是跟在纪芊芊身后，待到常愈躺倒的地方，越发的迫近时，才加快速度。
片刻之后，纪芊芊忽然停了下来，瘫坐在地面上，疲惫的模样彰明较着。曲桓灵也停了下来，并且面露哂笑。
这次，他确信纪芊芊逃无可逃，不过却学会了齐溪的谨慎做派，并不着急出手，而是耐心的观察着。
“是上官轩派你们来的，还是宁菱的吩咐？”
“自然是大师兄的意思，宁菱师姐娇俏可人，怎么会沾染打打杀杀的事情。”
“莫非宁菱也在研习《修仙界女四书》，上官轩似乎就好这一口。”
“住嘴，宁菱师姐岂会和你一般，实话告诉你吧，宁菱师姐已经正式成为掌教座下亲传弟子，而你只能是天魔教奸细。”
“原来某些事情，你们都知晓。”
“那又如何，明明是五行杂灵根，却占着掌教座下亲传弟子身份，更可恶的是，整日研读《修仙界女四书》，不知修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博得大师兄的青睐吗？”
“好，既然某些事情再次得到确认，那你可以安心赴死了。”
“大言不惭，今日到底是谁身死道消，还需要妄下定论吗？”
曲桓灵狞笑一声，然后握住飞刀，向着纪芊芊靠近。忽然之间，他的眸子瞧见了躺倒在的常愈，狠辣的心思，变得柔和了一些。
常愈的五官，似乎有些俊朗。
这个想法毫无征兆的出现，并且似是控制不住一般的，几欲扑在常愈身上。曲桓灵暗呼不妙，猛地收紧心神，他想起来常愈倒地之后，曾经大声提醒纪芊芊会用毒，可是痛楚却从小腿上，蔓延开来，还有麻痹感。
“我也觉得，究竟是谁身死道消，不能妄下定论。”
纪芊芊起身，握紧戮仙刃，猛地划破曲桓灵的嘴，然后取出幻梦香，灌入曲桓灵和常愈的口中。
曲桓灵瞬间面如死灰，不过很快，他的肌肤就变得通红。
“既然你们两个喜欢胡言乱语，那么就凑成一对。”
恶言恶语毫不遮掩的说出口，紧接着将身躯转过去，背对着曲桓灵和常愈，寻一处空地，服用一颗黄龙丹，盘膝而坐，按照《乙木缥缈诀》的里的描述，运转起灵力。
木属性灵力具有滋养身心之功效，可以辅助疗伤，再加上《乙木缥缈诀》里，记载了一种疗伤功法，此刻恰好可以一边修炼，一边修复受损的五脏六腑。
激烈的拉扯声此起彼伏，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消停下来。
纪芊芊的伤，也好了大半，他站起身子，走到曲桓灵和常愈身旁。
此刻的他们两个，状貌惨不忍睹。似乎临死之前，在奋力的挣扎。
常愈还算好一些，他早已经失去知觉，可是曲桓灵却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他死于力竭而亡。
“蠢货！”
狠狠地踢了一脚他们两个的尸体，被风凉话恶意中伤的愤恨，终于消解。
顺手捡起地面上散落的储物袋，优哉游哉的向着落霞坊前行。
夜色依旧。
不过鸟鸣声，却变得嘹亮了一些。
这是即将天亮的征兆。
也是原野的呢喃。
唤起一颗畅快之心，也将墨色带来的紧张感驱散。
这紧张感是劫后余生时，忽然发觉的。
纪芊芊长吁一声，暗自叹息斗法经验和技巧，提高了一些。
似乎不太开心。
怎么会开心呢？
往昔的生活，依然残存着，并未彻底消失。
回忆起了在孤鹜门的五年安稳时光，尽管那是假象，是梦幻泡影，可是心底里却隐隐约约的，耽于那样的生活。
被上官轩，宁菱，戚雄还有孤鹜门的一众师兄弟破坏了。
她本就是孤苦伶仃的少女，父母双亡之后，最真切的思量，只是简单的幸福。
或许这也是新的开始，纪芊芊略微笑了笑，驱散掉懊恼之心。
眼前出现一条河。
虽然被墨色侵染，但是反射出来的微弱光泽，落入眼眸中时，依稀可见清澈凌冽的本来面目。
停下脚步，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将双脚没入水面以下，然后调皮地撩拨起水花。
这是原本属于少女的欢乐，只不过被重新拾起。
重新拾起的，还有玩闹之心，衣衫被褪了下来，身躯完全没入水中，只将脖颈和面容露出来。
手臂在水中翻搅着，光滑的游鱼，不时的被撩拨出水面。
天真烂漫之心，高涨如粼粼波光，起伏不定，也更阑人静。
是静谧的，否则也不会觉察不到，并不孤单。
如若此刻，有人愿意相伴左右，那么非赵遥莫属。
在孤鹜们五年，就时常悄无声息的相伴左右，那些宁静祥和，却又寒夜漫漫，或者笑逐颜开，却又炽热难眠的时光里，矗立在纪芊芊居住的小木屋外，独自一人，默默守护着的人，除了他以外，再无其他。
不过那时，纪芊芊心里，只有上官轩。
不，应该是原身心里，只有上官轩。
捡起一颗石子，扔向纪芊芊附近，然后吹一声口哨，纪芊芊迅速的捂住胸口，惊慌失措般的喊道：“谁？”
“是我，我又回来了？”
赵遥起身，矗立在河岸边，纪芊芊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的说道：“小师叔，我想挖了你的双眼。”
“那你也要有这样的修为才行，而且还得熬上一段时间，我修行了好些年，才将修为提升至元婴后期，再加上我往后修为还会继续提升，你可以算算，至少需要活多久？不过你放心，等你年纪大了，心也老了的时候，师叔我还会时常来找你。所以加油，别轻易的身死道消。”
这番言辞，语重心长，似是发自腹诽，纪芊芊微微一笑，身躯往水下缩了一节，然后说道：“小师叔，乖，躲远一点！”
“行！”
赵遥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然后走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