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蒂洛把雨别单独送回了只有自己气息的巢内,然后跟上毕亚斯的脚步,二人向圣泉的泉眼处走去。
倒不是米蒂洛不想陪着雨别,实在是自己这位不知道把自己又分成了多少份的二哥的生理状态实在是令人担心。
米蒂洛还记得小七刚被找回来不久,二哥为了在捉迷藏的时候能快点找齐祂们,把自己割成了六片,差点就拼不回来了。
最后还得‘躲藏的人’齐心合力去各种地方把‘抓人的鬼’捞回来,然后看着星网上那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来自混沌医师们的灵魂缝合教程,把毕亚斯缝完整。
二哥偶尔的掉线和不靠谱都已深入狐狸心啊,米蒂洛悄悄在心里吐槽,不过这回大哥和父亲都没有出面阻止,看来祂们是知道二哥的计划的。
「果然还是我太弱了……」米蒂洛小声嘟囔着,然后祂就感觉有人在祂们好久没启用的脑内聊天室里戳了戳祂。
蝴蝶什么都会:米蒂洛,别这么说自己。
蚕宝宝是狐狸呀:大哥!你回来啦!
蝴蝶什么都会:已经到空港了,不过我遇到了点小麻烦,一会就过去找你们。
蚕宝宝是狐狸呀:那二哥祂?
蝴蝶什么都会:不用担心,你可以相信毕亚斯的,况且,你和雨别……
蚂蚁分不清:六哥好慢哦~还没交配?(=m=)
蚕宝宝是狐狸呀:啊啊啊啊,大哥,尼尼!你们,啊啊啊啊(?′?`?)
蝎子会咬人:嘻嘻,小狐狸,我们也在哦~
蜂王没有脑浆:期待.jpg
可恶的阿哈:好久,都没启用,这种方式,说话了,期待.jpg
蚕宝宝是狐狸呀:所以三哥和五哥你们两个在期待什么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小七你也是,你不是应该在虚无之海里面睡着嘛!
蚂蚁分不清:王虫的蜜,清凉凉的,吃完脑瓜舒服,就没睡,但是大黑蛋最近有点不对劲,祂的终极目标好像不是孵小鸡了。
可恶的阿哈:那是什么?
蚂蚁分不清:不太清楚,不过大黑蛋好像要长眼睛了(*’?’*)
蝎子会咬人:嘻嘻,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蜂王没有脑浆:没关系,就算是变成大白蛋,也一样能孵小鸡。
蚂蚁分不清:但我更喜欢大黑蛋嘛(′ー`)
蚕宝宝是狐狸呀:话又说回来了,二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聊天室里戳不动祂?
蝴蝶什么都会:祂行于一个即将被纳入繁育命途的全新的概念上,我们只需要静待祂的归来。
可恶的阿哈:我,看到二哥,站在,纳努克,看了很久,的小火苗,身旁……应该,可能,大概,不会有事?
蜂王没有脑浆:新概念?纳努克?
蝎子会咬人:嘻嘻,那我和纳纳就期待着了!
「……小六?小狐狸?米蒂洛?你怎么突然愣住了?」
毕亚斯略显担忧的声音打断了米蒂洛与聊天室的联系,但看到自家小狐狸晃了晃耳朵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毕亚斯又不担心了。
「二哥,大哥到空港了,」米蒂洛的尾巴往毕亚斯的腿上轻轻扫过去,「我们要不要先去接祂?」
「让星核猎手们现在就和无名客们见面不太好吧?」毕亚斯凭着自己的直觉判断,祂好像真的忘了很多事,「咱们还是先去圣泉,辛格不在,我怕祸弩出问题。」
「蜜狱应该拦得住祸弩。」米蒂洛又晃晃耳朵,满意的看着二哥的视线随着祂耳尖晃动的幅度而移动,嗯,二哥还是二哥。
毕亚斯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米蒂洛毛绒绒的狐狸耳朵:「我倒不是担心无名客们,我是担心祸弩的脑壳会被星核小先生那根棒球棍打碎。
辛格不在她旁边的话,祸弩的伤可能会很不好治。」
而圣泉泉眼附近的现状正如毕亚斯担心的那样,胖乎乎毛绒绒看似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蜂后正被无名客们护在身后,而他们面前则是愈发显得疯癫的巨大黑蝎。
祸弩嘶吼着,她的记忆又回到了曾经同族死去的尸体和细碎的血肉在蠹星上形成荧蓝色的沼泽的那段时间。
祸弩只记得,在那炽热漆黑的故土上,硝烟还未散尽,她的双眼却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灵动。
钳着家人毒钩的前肢几近发抖,黑色甲壳的表层遍布断裂的纹线,正如她心底那些未愈的创伤。
她看到了错位的时间,堆叠的幻象,从荧蓝血泊中探出肢体却再也不能和同伴尾钩交缠。
「你们,根本不懂……」祸弩的声音嘶哑低沉,不像是在与任何人对话,更像是在质问过去的自己,「圣泉的水为什么是蓝的?那不是泉水,那是尸液,是遗骸,是我们遗忘的,被遗忘的过去!」
她猛然挥动尾钩,试图冲破穹持炎枪筑起的防御,但她的攻击却被丹恒用击云轻巧的拦下,接着,三月七能封冻一切的箭射在她身上。
就跟当年洞穿她好友身体的激光射线是一样的,一样的令人感到灵魂都被冰冻的寒冷。
而圣泉,啊啊,说的好听,说的好听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对——!圣泉才不会悲伤,她只会怨恨,怨恨这一切!」
祸弩咬牙摇头,她的尾钩猛地在地上抽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而沟壑的两侧残留着她被挂掉的甲壳的碎片,但却始终未曾刺向任何一个无名客的要害。
「你们都走了,只有我,只留下我还陷在那天的泥里——!你们爬出来了,我却还在往下陷——!」
圣泉的颜色愈发深邃,原本还是一片澄澈的紫,而现在,漆黑的颜色从泉眼处蔓延开来,把这道哺育了不知多少蠹星虫族的‘她’染成了寰宇间那片星空的颜色。
泉水翻涌,黑得像是要吞噬整个寰宇的裂口在圣泉之中慢慢张开,穹和丹恒一时间竟不敢再靠近半步。
反而是瓦尔特·杨拿着手杖向前走去,随时准备帮星穹列车的孩子们拦住一切危险。
三月七面上带着迟疑,然后,她手中凝聚的冰箭消失,弓矢下垂:“穹,她好像不是在攻击我们,我觉得她是在攻击她自己。”
「你们,你们怎么能不恨呢?!」祸弩吼着,她的吐息已经沾染上奇异的香气,就好像她的血正不断涌出来,「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尸体!
是我姐妹被挖走毒腺的尸体,是我母亲被剖空的腹腔,是我亲手掘出的家人的坟墓!你们怎么可以笑着走出来?!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轻易的原谅?!」
她的语句破碎,但每一字每一音都像是在啃咬着自己腐烂的神经。
穹和三月七大都能听个半懂,但即使是完全听不懂祸弩在说些什么的丹恒和瓦尔特·杨也能明显的感知出祸弩口中那场大屠杀的惨烈。
丹恒收起了击云,他无法对这样的存在下手,结果,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覆盖了他的头顶,那是祸弩突然发疯而掀起的巨木。
“丹恒——!!”几乎是在下一秒,穹的声音劈开了泉眼上方的天空,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撕裂感。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胸腔仿佛在那一瞬间完全塌陷,呼吸都带着痛,那不是一根枝杈,而是一整段拔地而起,足以砸断星舰的蠹星上的巨木。
他没有时间评估威胁,没有任何战术反应,只知道那东西将毫无偏差地落在丹恒头顶,只要他慢一步,丹恒就会被砸成一滩血泥。
穹猛地冲了出去,身体在爆发的瞬间强行超越了平时的极限,靴底擦着地面狠狠一滑,几乎带出火星。
他整个人像一枚投射出去的弹丸,扑向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丹恒!”
他冲破丹恒的防备,一把将他压向身后,试图用背硬生生替他扛下那道来自高空的死亡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