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风肯定地回答，大橘直接气笑了：
“不是，为什么啊？我们这边局势一片大好，他闲得没事求死干嘛？
给对面加战绩？”
大橘气得胸口起伏不断，秦风摇了摇头：
“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罢了，你知道的，这样的孩子，性子都倔”
大橘沉默了。
秦风看向遥远的夜空，风吹动了他的发梢，带着一点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临江壹号坐落在临江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川上。
两座高山遥遥相对，一处是万家灯火，一处是古寺清寒。
绵绵云气汇聚两山中央，恰似云海一片，俯仰来看都不失人间仙境的美誉。
夜已经深了，别说清冷的古寺了，就连对面的灯火都已悉数熄灭，尽显宁静之色。
两山之间，只有一道悠扬的笛声回荡在云海之间。
笛声说不上幽怨，更谈不上哀伤，乍一听竟还有一丝喜悦和释然。
顾凌源依靠在古寺旁的那棵老树上，面朝着云海，闭目抚笛。
青光一闪，秦风缓缓出现在了顾凌源的身侧。
顾凌源将笛子放到一旁，扭头看向秦风，笑着道：
“您来了？”
看到华国一直通缉的要犯，龙组头号的死对头，秦风反应异常平淡，直接盘膝坐在了顾凌源的身旁。
顾凌源倒显得格外的高兴，匆忙将一大壶准备好的美酒和杯子从怀里掏出来，一边给秦风倒酒，一边道：
“之前就听念卿说，秦风尊者特别好找，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哪种语言哪种方式。
只要表达了请求，秦风尊者都会前来。
刚开始我以为那小丫头是在给我开玩笑，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顾凌源将倒好的一大杯酒递给秦风，秦风抬手接过饮了一口。
一口入喉，清爽甘甜之意透彻全身胸怀。
秦风不喜欢烈酒，但恰恰喜欢这种清爽甘甜的果酒。
用徐周的话来讲就是，老师喜欢甜口。
所以小伙伴们给秦风准备的小零食，大多都是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和奶茶。
夜间饮果酒，再配上这高山上的清风，甚妙。
秦风半眯着眼，神情颇为享受。
见状，顾凌源也颇为高兴，和秦风一样半眯着眼将头倚在老树上。
良久，秦风开口道：
“为什么不回来？”
“嗯？您说什么？”
“回来，回来华国，我们灵武大学还缺一个招生办主任，我感觉你挺合适的”
秦风看着顾凌源，又重复了一遍。
顾凌源哑然失笑，急忙摇头：
“您别开玩笑了”
秦风眼里全是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顾凌源挠了挠头，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可能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好人做了一辈子善事都不一定能善终。
恶人做了一辈子恶，只要放下屠刀便能成佛。
哪有这样的事啊，这没道理的”
“你做哪些恶了？”
这句话倒是吸引秦风的兴趣了，你做哪些恶了？我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
顾凌源似乎也明白了秦风的意思，大手一挥，开口道：
“那不一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尊者，我早已罪孽深重了。”
这么说，秦风倒理解他说的话了。
顾凌源接着道：
“小时候父亲就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了救十个人杀掉一个人，值不值？
我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告诉父亲不值。
因为我知道，人的生命这个东西，不是用数量能衡量的。
父亲很开心，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接着又问了我一句。
杀掉一个人能救一百个人，值不值。
我刚要说话，父亲又问，那一万个人呢？十万个人呢？或者一亿个人呢？
我当时都懵了，我觉得父亲他太坏了，就是在故意刁蛮我。
哪有人这么厉害，死他一个就能救一亿个人？
所以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
但到后来，这个问题反反复复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次。
衡量价值的天平两边，也逐渐增添了各种各样的筹码。
到最后，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值的。
如果能救一亿个人，别说死一个，就算是死一百个人，也是值的。
这种事情，如果是由那一百个人主动提出，这就是足以被世人来回歌颂英雄事迹。
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当英雄，所以就得有人当刽子手，逼着那些人成为英雄，逼着那些人去死。”
“你逼他们了吗？”
“但他们确实死了啊”
顾凌源看向秦风：
“他们既然死了，那就得有人付出代价，毕竟人家不能白死嘛~
所以，这一切计划的源头和实施者，也就是我”
顾凌源仰头灌了一口酒，然后指了指自己：
“就得陪人家一起去死。
这样人家在九泉之下就能有一个可发泄的对象。
冤有头债有主，就不会对活着的人有什么怨念了”
咕嘟咕嘟又是好几口酒水灌下。
“尊者，你来的太及时了，我原本计算的所需的代价被无限降至为零，但成功率却被无限抬高。
这样我所要背负的罪孽唰地一下降了许多。
但尊者你又来的太不及时了，我留给我家人的时间太少了”
顾凌源醉意已经上来了，絮絮叨叨又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包括他计划的蓝图，包括审判者的那几个孩子，包括他儿时的一些想法和愿望。
秦风坐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搅他。
这种画面，这种感觉曾无数次出现在秦风的记忆里。
他的那些故友，当时无一不是像顾凌源这样，说着差不多的话，然后圆道赴死。
一心求死的人，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在大树底下坐了一夜，酒喝了好几壶。
自那以后，顾凌源回临江壹号的频率，愈发得勤了.........
“我靠，我靠，我靠”
大橘状似无神，显然被秦风的话惊得一愣一愣的。
秦风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将一张图纸递给了大橘。
“这是什么东西？”
“那孩子研究出来的，十二伏灵通天大阵的反式。
倘若能完全实施，再配合上他的里应外合。
即使我不出手，虚无空间的那几个高位恐怕也得折在蓝星上。
或许这就是小说里写的：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