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保证不会离开，万拐还是抓了条蛇挂在树上吵着闹着要上吊。
“脏死了，赶紧下来！”
“我不！你要是离开我我就自杀！我就吊死在这里！”
主系统一脚踹断挂着蛇的大树，冷着脸：“下不下来？”
万拐乖乖从凳子上跳下来。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不会离开，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他语气突然温柔。
万拐抠牙，“你总是骗我，谁知道这次是不是还骗我。”
“手脏死了，从嘴巴里拿出来！”主系统眼珠一转又说：“穆明熠那个人类不适合你，他太疼惜你太爱你，管不住你。”
又来了又来了，又要暗戳戳说穆明熠的坏话了。
万拐捂着耳朵不听且竖中指。
把万拐换下来的衣服通通撕成碎片，套上他精心挑选的淡蓝色毛衣。主系统哼着歌忙碌打扮他的小王子。
“你是长头发，我也是长头发。”
主系统勾起笑容，“对啊，在无限流世界里你我天生相同。”
当主系统蹲下给他穿鞋时，万拐吓得快要蹦起来。
“真疯啦？你真的真的真的疯啦？”
主系统面色平淡，“本来就该如此。还是说你认为我不能做这件事？”
直觉告诉万拐不能乱说话，回答错误肯定要吵架。
“你刚开始的时候只喜欢我，不喜欢诡，我都是这样照顾你的。”
万拐点头，“好吧，你来就你来。”
主系统紧紧盯着镜子里的万拐，贪恋的视线不愿挪开，扯动嘴角说：“回去吧，回去见你那个该死的人类。”
万拐立马抓住他的胳膊，追问：“我回去那你呢？你呢？”
“我还有事要忙。”
见万拐如同惊弓之鸟，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慌乱。主系统空荡荡的心口处仿佛被填满。
他用手臂圈住万拐的脖子，低头眼眸泣血恶狠狠威胁：“万拐……哪怕我死，你都不准带他来这个副本！你要是敢带他，我化成灰我都爬过来弄死他！你记住，这是我和你的家！知道吗？”
“说好不离开，怎么又要死了……”万拐心里闷闷难受，眼睛望着他逐渐湿润。
“不许哭！每次就会来这一套装可怜，我是说假如，我是在做假设。”
“你好讨厌，你的态度变来变去我根本捏不准。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然后又向我再三保证不会离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主系统态度强硬，没说几句就变了语调：“不许讨厌我！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舍不得。我是真的有事要忙，你先去那个人类身边待着好不好？”
万拐死死盯着他，执着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告诉我我来解决。”
“我真的有事情要处理，陪你玩这么多天，一堆事情压着等我安排。”
万拐压下心里的苦涩，小声：“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都不敢想象有一天你不会在会是什么样子，我习惯你在我身边在我身后，我求求你……不要走……”
主系统静静听着，每说一句都好像在割他的肉疼得要命。他俯身拍拍万拐的头顶，轻声：“没有谁配得上你的恳求，我也不行。记住这件事情。”
“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永远在你身边。”
……
送走万拐，主系统来到野果林里找个地方坐下。
这树上的果子，都是用他的鲜血浇灌出来的。放眼望去哪个神舍得用自己的血种树。
他静静靠着，实在无力。
抛弃信徒，靠神力维持这场梦寐以求的游戏。将心脏送给万拐，不断加快神力的枯竭。
他从来不讨厌万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疏远万拐。
他看见万拐在诡群中不吵不闹安静观察，见到惨烈的死亡和血腥的争斗眼中依然是无悲无喜。那种眼神和神明如出一辙。
因为这个眼神，狼狈选择躲避万拐专注建造小世界。
现在想想，万拐有什么错呢？
错的一直是贪婪无厌却疑神疑鬼的他。
他不相信万拐的一片真心，抗拒万拐的试探靠近。到最后只能紧紧拥抱企图将错过的找补回来。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系统疯狂用拳头打砸地面，无穷无尽的悔恨几乎让他疯魔。他捂脸痛哭，声嘶力竭的宣泄情绪。
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主系统留下一封信给万拐，尽可能给他所偏爱的万拐更多更多。
他派人去别的世界公布万拐的存在，上万年来天地孕育出的神，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他会悄无声息死在这片野果林，只有上天知晓。他发布让位万拐的公告，确保其名正言顺。
他会让所有人以为他是暂时离开。只有深深记住他的恶，让人类惶惶不可终日，才能突显万拐的珍贵难得。
哪怕未来有心怀不轨的人企图颠覆万拐的地位，穆明熠这个废物人类护不住。也得先掂量掂量他的存在。
恶名在外还是有点用处。
这些日子主系统一直在思考在安排，事关万拐无法同从前那般稳坐钓鱼台。不得不小心谨慎，处处思虑。
主系统躺在土里，逐渐不再痛苦心平气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会死在这里，将骨肉血液都化作养料。
万拐本身就是用他的血液浇灌成长，承载着他全部的爱与疼惜。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和他息息相关。无法分开的，死死纠缠的，就算是死他也要和万拐永不分开。
“这次没骗你，我会永远陪着你。”
…………
夜里。
穆明熠这个人类等他好多天，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万拐又亲又哄，嘴皮子快磨破才把人哄睡着。
以前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穆明熠这样爱撒娇呢。
第一次见面穆明熠可凶，冷淡还凶狠，没想到私底下黏黏糊糊的。
万拐被紧紧扣住，趴在穆明熠的怀里，手托下巴视线从眼下乌青转移到些许胡茬。摸摸干燥的嘴唇，也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唉，可怜的人类，没了他不行。
万拐听了半晌穆明熠的心跳声后，开始研究自己的。
当听到隐隐的抽泣声，穆明熠立马睁眼醒来。他抱着怀里的诡轻声哄着，着急问：“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万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点头说：“心脏疼，我的心脏好难受……我的心脏好疼好疼，我快要疼死了……呜呜呜……好疼啊怎么办？穆明熠，怎么办啊？”
“我在呢我在呢，别怕。”穆明熠大脑还在飞速想办法，就看到万拐像是察觉到什么，从床上爬起来鞋都不穿往楼下跑。
万拐一阵恐慌，他感到在不断失去。这种感觉太恐怖，吓得他双腿发软。
刚到楼下他就在桌子上看到还未开封的信，上面写着“万拐亲启”。
太可怕了，万拐双手拿着信颤抖着根本无法拿住。
穆明熠接过信搂着他安抚：“宝贝不怕宝贝不怕，我来，我在呢。”
【这个世界玩腻了，到别的地方继续进行我的游戏，不定期归。我种下的野果记得常吃，等我回来你要是忘了我，你小子就死定了。】
万拐愣愣看着这封信，熟悉的笔迹是见过无数次的。
“不哭不哭，我在呢。”穆明熠轻柔擦去脸上的泪水。
听到这句话后万拐惊觉，他还在哭还在哭。
“穆明熠……”
“我在。”
万拐痛苦闭上眼，心脏疼得几乎快要爆炸。他说：“我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他走了，他又骗我……”
“他们都走了，我怎么办？穆明熠，我好疼，我心脏疼，我哪哪都疼……”
穆明熠手忙脚乱帮万拐擦眼泪，看到他痛苦到还在颤抖，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我在呢，我永远都在。”
万拐攥紧手里的信，又恍然抚平。他满眼委屈无助望着穆明熠，“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
“他还会回来，只是走了不是死了。没事的，不难过。”穆明熠亲吻他不自觉抠出血的指尖，不断安慰。
“真的吗？会回来吗？”
“真的，他自己写的，不定期归。”
“他们都说在乎我喜欢我，都不选择我。”万拐盯着那封信时突然说出这句话。
穆明熠亲吻万拐涔湿的眼角，呢喃：“他会回来的，可能是这边有麻烦也可能是在这边玩腻了，所以他要去别的地方造游戏。等他忙完就回来，会回来的。”
万拐还是默不作声流眼泪，看得穆明熠快要心疼死了。
“会回来的，我们先把拖鞋穿上。”
——
除了万拐的副本，所有副本尽数消失粉碎。
几十万的诡一夜之间聚集在西城，狂吼乱叫嗷呜嗷呜。虽然不清楚情况，不妨碍他们对着一墙之隔的人类流口水。
东城的玩家们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对于生死危机早已麻木。
两方大战一触即发。
最后还是靠万拐的武力镇压生生摆平这件事，让双方陷入短暂的和平。
万拐上位，主系统离开。
预示着永不见光的游戏世界迎来真正的黎明，无休止的游戏模式终止。
新神降临，世界沸腾。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