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如果不是初遇时太过惊艳
光影交错，天地变幻。
顾瑜静静地站在命运长河的支流之中，看着眼前流淌的画面，那是一段属于小白的过去，一段他从未真正触及过的时光。
远古洪荒，青丘国度。
漫天白雪覆盖群山，云雾弥漫，银色的光辉洒落在一片古老而神秘的国度之中。这里是青丘，狐族的圣地。
而在那神秘的宫殿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端坐在浩瀚的藏经殿之中，修行古老的妖法。
年幼的她，通体雪白，身后的九尾如云雾般飘动，琉璃般的双眸透着好奇，带着些许不属于这个种族的温柔。
她的童年很简单，也很枯燥，青丘的长老们对她寄予厚望，教授她狐族最古老的妖法，希望她能成为青丘未来的领袖之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在漫长的岁月中沉淀，修行，蜕变，直至化形成人。
然而，化形之后，她的世界，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待在藏经殿里安静修炼的少女，而是踏入了洪荒大地，进入了那个混乱黑暗的时代。
那是一个人族尚且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年代，妖族、魔族、高高在上的仙族……都将人族视为蝼蚁，甚至是奴隶。
她曾亲眼看见妖王在宫殿之上随意取走人族孩童的生命；也曾见过魔族将人族战士当作血祭的祭品，毫无怜悯；甚至仙族之中，也有视人族为工具的存在。
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人族很特别，很有趣，也很……值得敬畏。
他们不像妖族那样天生强大，也不像魔族那样生来狂暴，他们弱小，却能用智慧创造出强大的法阵，能用文字记录历史，能用器物改变世界。
她开始关注人族，观察人族，甚至在某些战场上，偷偷出手，帮助那些本该死去的凡人。
这一举动，在青丘国度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族中的长老们对她的这种想法颇有微词，认为她不该对一个低等种族抱有任何怜悯，但他们没有对她做出更多的约束，因为她的天赋太过惊艳，甚至被称为狐族未来最耀眼的希望。
可正是这份执念，让她迎来了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刻。
在一次意外之中，她被有心之人设局算计。
她被引诱至魔族的疆域之中，被围困，被镇压，被剥夺了所有的法力。
她至今记得，那一日，苍穹之下，九座封魔阵交织而起，黑暗的光辉将她笼罩，一只只贪婪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想要将她拆骨吞噬。
“高傲的青丘之狐，你也会有今天？”
“你对人族的怜悯，真是愚蠢至极！”
她拼死挣扎，却无法挣脱，那一日，她的九条尾巴被生生斩落，她的妖力被剥夺殆尽，若非最后关头，她自断最后一尾，以秘法强行遁走，恐怕早已葬身于那场劫难之中。
可即便她逃出了那座死亡之地，她也已身受重伤，妖丹破碎，生命垂危。
她拖着血迹斑斑的身体，游荡在荒原之上，身上的伤口不断渗血，寒风如刀割般刺痛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一片残破的废墟之中，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人族的命运，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低声自嘲地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直至，那个撑着红伞的少年，缓缓走入了她的视野。
那一日，天降大雨，荒原沉寂无声。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甚至无法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模样，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个人类少年缓缓蹲下，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挡住了那铺天盖地的风雨。
“还活着吗？”
那声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透着少年特有的张扬与随性。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有些恍惚。
这是……一个人族少年？
她曾无数次出手相助的人族，最终带给她的却是背叛与伤害，可如今，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拯救她的，竟然也是人族？
她不明白。
“放心，我不会害你。”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替她遮挡风雨，带着她走向那远方的灯火。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最后看到的，便是那把撑起在她头顶的红伞，伞面上滑落的雨滴，在火光映照下，像是洒落的星辰。
她不明白命运的安排，但她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彻底改变了。
从此，她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叫“顾瑜”的人。
荒原的风夹杂着丝丝冷意，泥土被雨水浸湿。
顾瑜撑着那把熟悉的红伞，静静地坐在倒塌的石墙旁，怀里躺着一只雪白的狐狸。
她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柔软的尾巴耷拉在地上，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耳朵也耷拉着，完全没有往日的傲气。
“伤成这样，恐怕只有用那个了……”顾瑜叹了口气。
小白仍旧昏迷，睫毛微微颤抖，显然还在忍受伤势带来的痛楚。
顾瑜看着她，皱了皱眉。
“算了，救都救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若隐若现的蛊纹，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缓缓滴落，落在小白的眉心。
这是同生契约。
从此刻起，他与她生命相连，伤痛共担，气息同存。
一道暖流从小白体内缓缓蔓延，原本脆弱的生机，终于稳定了下来。
顾瑜长舒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狐耳，然后站起身，向远方的村落走去。
他得给这小家伙找点吃的，养伤总不能饿着吧。
等小白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放晴。
她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正躺在一个木屋里，鼻尖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她刚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四肢发软，身体虚弱得厉害。
“醒了？”
耳边传来一声清朗的嗓音，她缓缓侧过头，就看见一个黑发的少年正坐在木桌旁，手里拿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
少年身穿一件干净的青衫，袖口挽起，露出清瘦的手腕，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审视。
小白皱了皱眉，目光微微警惕：“你是谁？”
“先别管我是谁。”顾瑜看着她，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小白沉默了一瞬，嗓音微微沙哑：“白珩。”
顾瑜愣了一下，随即挑眉：“白珩？”
小白轻轻点头。
顾瑜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随意地挥了挥手：“名字太正式了，以后我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怔住，抬眸看向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随意地改自己的名字。
顾瑜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单手撑着下巴，冲她眨了眨眼：“小白，多顺口啊。”
小白沉默了两秒，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随你便。”
但她微微颤动的耳尖，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微妙的心情。
她刚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四肢发软，身体虚弱得厉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妖丹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因为妖力恢复的原因，现在的小白也可以重新保持人形。
她努力撑起身子，结果腿一软，直接一头栽进了顾瑜怀里。
顾瑜：“……”
小白：“……”
场面一时有些微妙。
“你……别误会。”小白红着脸，僵硬地撑起身子，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我只是没力气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木屋里，照亮了少年懒散的笑容，也映在少女微红的脸颊上。
“哦。”顾瑜笑了笑，顺手把勺子递到她嘴边，“那正好，趁热喝了。”
小白皱了皱鼻子，闻着那股苦味，眼神明显抗拒：“我不喝。”
“哦。”顾瑜收回勺子，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淡定地道，“挺好喝的。”
小白：“……”
顾瑜看着她，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不喝的话，那我可就浪费了啊。”
小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别扭地接过勺子，皱着眉喝了一口。
苦，是真的苦。
但看着顾瑜那副得意的表情，她就是不想认输，硬是皱着眉把整碗汤喝了下去。
两人的初遇真的不算太过惊艳，但那碗汤却让小白记了许多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