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
素云一直听着佩轩说她和文秀的事，听到文秀因为担忧佩轩而生病的时候，说：“佩轩，文秀真是个好女孩啊，你也是个好男生。你们俩相爱确实让人羡慕。我原来只看到你的勇敢和坚韧，现在来看，更觉得文秀是个了不起的女孩。”佩轩不假思索地说：“是啊，别人都说，文秀对我太痴情了，其实我对她也是爱得深入骨髓的。素云，你说，文秀对我这样，我到了北京，见到了像你这样的又漂亮又有才华的淑女，我能不能抛弃文秀，与像你这样的淑女谈恋爱呢？”素云笑了，说：“那要看你，谁知道你未婚妻啊？你隐瞒起来，再去骗别的女孩，估计一骗一个准。”佩轩打趣说：“嗯，不错，我先把你骗了再说。”素云娇嗔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佩轩继续开玩笑说：“素云，你别忘了，你今天还是我的娘们呢。我可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素云羞涩地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是你的娘们又怎么样？把我骗了，还能怎么样？不就顶多是你的娘们吗？你敢吗？你啥也不敢做，我还不知道？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你也不敢真的占我 的便宜。”佩轩“嘿嘿”笑了几声，感觉不好回答，就什么也不说。素云接着说：“不过，佩轩，咱俩开玩笑是开玩笑，其实我觉得你和文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觉得你们俩应该白头偕老，厮守一生。至于你和我，其实你永远不可能真正占我的便宜。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你始终拒绝我的原因。”佩轩歉意地说：“素云，对不起，说实话，你各方面都不比文秀差，只可惜咱俩认识得太晚了。如果我在高中阶段没有跟文秀谈，那么咱俩谈上也是完全可能的。”素云红着脸说：“嗯，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就真的成了你的娘们了。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后悔的。你不许笑话我，我虽然身体上依然是纯洁的，但是我思想上一点也不后悔成为你的女人。即使我成不了你的妻子，我也不后悔把我的......给了你。因为我也像文秀一样爱你。”佩轩只好苦笑着摇摇头，说：“素云，我知道你的一片心，只可惜我没法爱你。”素云说：“佩轩，我不会怪你的。正因为你对文秀不离不弃，我才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如果你抛弃了文秀，也许我就会觉得你不值得我去爱你了。虽然你不爱我，可是我觉得你值得我爱你，这好像很矛盾，不过就是这样的道理。也就是说，你不变心，是非常值得我爱你的；可是如果你变了心，那么你就不值得我爱你了。看上去我的话很矛盾，但是实际上是很明白的道理。”佩轩点点头说：“素云，我明白。所以说，我不能轻易变心，如果我变心了，也就不值钱了。当然，我也不会轻易变心，我是个念旧的人，不是见异思迁的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我这样不容易接受新生事物。”
素云不以为然地说：“不见得吧？我看你看的书都是外国人写的书，这些可都是新思想啊，以前咱们都接触不到。”佩轩意味深长地说：“是啊，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只知道一些老祖宗的东西，现在知道除了老祖宗的东西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思想，而且完全不同于老祖宗的东西，所以就如饥似渴地想了解。”素云问道：“你接受这些新的思想吗？”佩轩说：“不好说，这需要认真去研读，去批判，去比较，慢慢消化，到最后不管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其实都已经接受了。因为它已经融化在你的思想之中了。我说的只是我的一点感受啊，你不必当真。”素云笑着说：“你们学哲学的说话都好深刻，我们望尘莫及。”佩轩自嘲说：“我们学哲学的喜欢故弄玄虚，招摇撞骗，唬人一套一套的。”素云说：“你这个人从来对自己都不吝贬低之词，看上去是谦虚，其实也是一种傲慢。你骨子里是很自傲的吧？”佩轩打趣说：“我如果很自傲，早就把你追成我的娘们了。正因为我很自卑，你现在还是个......”素云听了，伸手就打他，愤怒地说：“你就没一句正经话！你就胡说吧，你以为你追我就一定能追上吗？多少人追我都没有追到你比他们高明吗？你比他们长得帅吗？”佩轩“嘿嘿”笑了起来。素云打了几下之后，一把抱住佩轩，温柔地说：“不用你追，我甘愿做你的女人。其实你有征服我的自信，你的人格魅力显示出来以后，会有女孩喜欢你的。”佩轩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吗？世上的女孩像你、小洁、文秀这样的毕竟是少数，许多人还是想嫁个有权、有势、有钱的婆家，你说是不是？其实女孩子想嫁个好人家也是很正常的，谁不想日子过的好一点啊？”素云说：“你说的不错，女孩子当然都想嫁个好人家，不过好人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是好人家，将来也可能衰败；现在条件不好的，将来也可能会变好。再说人还要有精神追求，不纯粹是为了物质追求和满足虚荣心。当吃饱穿暖不成问题的时候，那些素质高的人就会去追求精神性的东西，这是更高一些的追求。人毕竟是人嘛，不是动物，当然有精神追求。你说是不是？”佩轩点点头说：“你说的太对了！你的哲学远比我学的好。”素云不满地说：“你得了吧，什么时候都不忘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谦虚，就成了一种调侃。”她话锋一转说：“佩轩，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继续说吧。对了，我听小洁说过，你有一次跟人打架，好像让全班都对你刮目相看，你说说呗。”
佩轩没想到素云对他和文秀恋爱的事这么感兴趣，就只好继续讲下去：“好的，只好也该说这件事了。文秀因为过度担忧她大哥动用关系开除我，既不敢跟家里说，也不敢跟我说，只能埋在心底，因此积郁成疾，酿成了一场大病。那天她跟我约会后回到家里，没吃饭就上床睡觉了，她妈妈去喊她吃饭，她没有回应，她妈妈想着她可能累了，想着过一会儿再喊她；等到快半夜的时候，又去喊她，还是喊不醒，一摸她的额头，热得吓人。她妈赶快去叫她大哥，说文秀高烧不醒，她大哥大嫂马上起床，给她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五，太高了！她大哥赶快去找村里的梁医生，她大嫂守着她。梁医生来了，给她打上吊针，并且说：‘如果明天上午九点还醒不过来，就去豫北医专看吧。’第二天上午眼看也没醒过来，她大哥去村里借了一辆老卡车，梁医生、大哥、大嫂陪着她去了豫北医专。梁医生是这里的毕业生，对这儿的附属医院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他的师兄朱大夫，朱大夫仔细问了文秀生病的情况，结合各项检查，很快就打上了吊针。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文秀才醒过来。她病情并不严重，只是身体太虚弱，三天后，医生建议回家静养。她出院后又在家养了几天，感觉可以上学了，就来到了学校。那天，我是踩着上课钟声进教室的，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也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们俩谈恋爱的事已经传开，不过同学们也是将信将疑的，觉得微笑似乎不会看上我。课间的时候，有几个同学问我数学题，我就在黑板上给这几个同学讲题，我正口沫翻飞地讲着，突然一个人高马大的、经常欺负同学的男生李建强走上讲台指着我说：‘酆佩轩，你算老几？你凭什么霸着黑板？你影响大家学习！’他说着，就把我写的演算过程都给擦掉了。我怒不可遏，但是还是尽量平和地质问他：‘李建强，你要干什么？’同时几个正在看他解题的同学也质问他，他大言不惭地说：‘我怎么了？我不像你耍流氓。’我强压怒火，喝问他：‘你说谁耍流氓？’他挑衅地指着我说：‘你！你谈恋爱不是耍流氓吗？’我大声警告他：‘李建强，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这样侮辱我，我对你绝不客气！’他继续挑衅：‘你耍流氓还不承认吗？谁都知道你谈恋爱耍流氓。’我冷笑一声说：‘我到你家去耍流氓了吗？’他听了勃然大怒，挥舞着拳头向我冲过来，我眼睛盯住他，严阵以待。他猛冲过来，对我挥拳就打，我用左拳挡开他的右拳，一闪身就到了他身后，我从后面猛推他一下，他收势不及，头“咚”的一声撞到了讲台外的墙上。我和他吵架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在看热闹，人越聚越多，这时候看他头撞墙撞的‘咚咚’响，都大笑起来。他恼羞成怒，转过身就又向我冲过来。”
素云屏心静气地听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佩轩，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心，佩轩看着她，知道她在为他担心，他心里一阵酸楚，因为她爱他，可是他却不能回报她的爱。他不由得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素云回过神来，说：“佩轩，打架打的惊心动魄啊。”佩轩说：“其实没有那么惊心动魄，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他，因为他比我高大半头，膀大腰圆；不过我也不是很怕他，我干农活也练出来一身力气，他虽然高大，但是他是一身虚膘，我虽然瘦小，但是我身体比较结实。别人都说我练过拳，其实我十来岁的时候学过一年多拳，早忘光了。不过打拳时候师父教的怎么应付打架还记得一点，所以我也就不是很怕他。再说班里有我的铁哥们，真打起来，他们肯定会帮我的。这样想着，我就不慌不忙应付他。”
佩轩接着说：“李建强转身又要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的两个铁哥们酆大奎和聂三宝冲了过来，上去一把扭住李建强，举拳就要打他，李建强一看吓坏了，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打架的高手，哪个都能把他打扁。我急忙喊住他俩：‘大奎、三宝！别打他！’我看到李建强吓破了胆，就进一步说：‘别打他，咱们不要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给他个教训就中了。’接着我严厉警告
李建强：‘这次我们饶了你，以后不许你再欺负同学！如果见你欺负同学，绝不轻饶你，见一次，打一次！你听见没有？！’
李建强耷拉着头说：‘听见了。’于是我就说：“大奎、三保，放了他吧。”结果我们班里的同学一阵欢呼。其他班的同学听说了这件事，也都说大快人心，因为这个李建强也欺负过其他班的同学，名声很不好，听说他被制服了，都很高兴。下课之后我对大奎和三宝说：‘咱们都是复读生，真把李建强打一顿对咱们也不好，咱们还是少招惹是非为好。咱们警告他让他名誉扫地比打他一顿他还难受。’他俩都点头说我说的对。就这样，一场打架事件平息了。”素云总结说：“其实重要的不是制服了那个坏蛋，而是制服他的方式，既没有发生更大的冲突，没有把谁打伤，又永久制止了那个坏小子再欺负同学。佩轩，你这样处理问题真是高明之至！”佩轩谦虚地说：“不敢当。”素云看着佩轩的眼睛，说：“佩轩，其实你鬼着呢。虽然这个坏小子可恶，先挑起了事端，可是后来你控制了节奏啊。你一句‘’我到你家耍流氓了吗？’就把他激怒了，然后你胸有成竹地等着他自投罗网，你大获全胜。你不得了啊！”佩轩摇摇头说：“我当时可没有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