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仪式感
这绝对是克劳斯有生以来，见到过最癫狂的一幕。
他认知中的魔法，应当是人类与龙族缔结契约打通星精路后，人类成为育龙人或龙骑士，而龙族则把星精转换成魔力并将这股魔力交由人类释放出。
这一过程由历届从龙骑士手中存活下来帝国军人转述，并被学者们记载在帝国学院的课本上，传授给帝国未来的螺丝钉们。
克劳斯从小就被父母送入帝国学院进行深造，他对此深信不疑。
但现在，从他毕业到继承遗产再到率领魔龙占领骑士国首都，他的认知终于在这一过程中被打破。
也就是在今日，咒语、手势、材料，施展出魔法的执行单元，全部都清晰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
阿姆斯旋转着，任由狂风掀起裙摆露出洁白大腿，以及脚踝处惹人眼的刺青。
她能感觉到第三根趾骨佩戴的银环开始发烫，这是咒文苏醒的前兆，这是仪式开始的信号。
凡是爱拉斐波里昂教的信徒，都会在自己身上各关节处佩戴魔法饰品，并且数量和种类只有本人知道。
这是传统，也是后手。
“看啊，那是一条道路，通往欲望！！！”
随着歌声从阿姆斯的嘴里出来，她用左足尖点地，逆时针划出四分之三圆，踝关节的星芒刺青逐一亮起。
“墙壁，渴求着鲜血！！！！”
丝绸腰带系着的铜铃随骨盆摆动震颤，频率精确匹配阿伯马娜语的喉音共鸣。
“但，我的心，已冻结现实，在燃烧！！！”
当“冻结”这个音节在声带形成时，铃舌恰好撞击内壁第七次。
阿姆斯的头顶上瞬间炸开一团靛蓝色火星子，烙印在克劳斯苍白的脸色上。
“其实，我从未拒绝我，渴求的孤独！！！”
脚下功夫和躯干不停转动，阿姆斯的两只手也没闲着，她遵循步骤，抛洒蛇卵到空中。
“伟大的，永世的，晨星之子啊！！！！”
蛇卵被火星子包裹，溅落在龙头上，孵化为一条条青芒蛇，缠绕在阿姆斯的腰部、脖颈、胳膊和大腿上。
“带领我们，追寻，真理！！！”
右臂高举过头顶，画下塞菲拉树的轨迹，食指佩戴的蛇形戒指旋即分泌出液态银。
“避免我们，误入歧途！！”
汗珠顺着脊椎沟下滑，在尾椎骨处蒸发成蒸汽式符文，那是被体温激活用以辅助视觉功能的咒文，意味着舞蹈已经进入到中场阶段。
已经将舞蹈步骤深刻印在脑子里的阿姆斯，立即捏紧手中剩余的三种材料。
老鼠胡须散发出紫色烟雾，阿姆斯张开嘴，开始吸入这些烟雾。
圣甲虫干发出一声尖叫，降落在阿姆斯的银色长发丝上，并不断鸣叫着。
眼镜蛇牙滴落出毒液，凝聚成一股水流附着在冥星石表面，毒牙本体则化作齑粉散落在风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咒语之中，也发生在舞蹈过程里。
阿姆斯旋转到第三周半，先前洒落的火星已连成十二芒星，每个交点悬浮着阿伯马娜字母的倒影。
见脚下新的魔法阵形成，阿姆斯立即停止转动。
只见她面朝西北方向，轻轻地跪在仅剩的月光下，张开双臂：“塞恩斯·布雷克，拂晓之星的孩子！让魔法舞动！让奥术躁动在您的光芒之下！！”
悬浮的字母开始吞噬月光，她的发丝因静电漂浮成放射状，每根头发末端都跃动着球状闪电。
脚踝银环熔化成秘银流体，沿着小腿皮肤攀附成魔纹铠甲。
这时，阿姆斯撑住地面起身，舞蹈来到最后阶段。
她以托马斯全旋接阿提丢的姿态腾空，在离地半米处滞留一瞬间，用牙缝挤出："；携光者！用您的权杖，贯通我的感知！！"；
话音刚落，四周十二芒星同时收缩成奇点。
此刻，阿姆斯的肢体扭曲程度已超越物理限制。
指尖划过的轨迹残留着磷光，膝盖每次弯曲时都会挤压出波纹。
克劳斯几次想要上前阻止过，但一想到阿姆斯先前对他的嘱咐，便又缩手退回到魔法阵中。
在阿姆斯落地的瞬间，她用足跟跺碎十二芒星的核心，冲击波呈蔷薇状绽放。
只一瞬间，以她为中心半径两米内的寒风全部停止流动，亿万气体分子表面浮现出微型符文。
但就在这时，阿姆斯的双颊通红，动作也变得稍微迟缓了些：“哈......哈......哈......”
“喂，别太勉强！”克劳斯开始有些后悔让阿姆斯驱赶那个铁灰大鸟，他可不想独自一人承担任务失败的罪责。
“没事......”阿姆斯缓缓抬起右手，“我还可以......我必须跳完。”
这是爱拉斐波里昂教的信徒们从小都要学会的塔特舞，专门用以祈求麋鹿之神赐福给他们。
而在每年秋收时节，信徒们都会聚集在骑士国东海岸，在他们麋鹿之神的雕像前跳上这种舞蹈，并一直轮流跳到太阳升起才算结束。
这个舞蹈，阿姆斯从七岁开始到现在，已经排练过上万遍。
因此今日无论如何，哪怕是吐血倒下，她都不允许自己失败。
“必须！向我们的神献上这最优美的舞蹈！！”她在心底呐喊道。
随着阿姆斯将右手抬起，那些气体分子开始以克莱因瓶拓扑结构重组，最终凝结成一把冰晶长矛。
望着冰晶长矛飘在半空中，没有任何一点反应，阿姆斯一时间僵在原地。
直到背景的云层飘过，她这时才回忆起来，这把长矛需要搭配另一个魔法才能激活，一个关于召唤云朵的魔法。
结晶长矛与云发生碰撞后，长矛中蕴含的魔法效果才会被释放，这个步骤还被荣耀长老们记载在仪式手册上，而她居然给忘记了！
好在这个时候，由于克劳斯操作不当，导致库夫林载着两人进入到一层厚云当中。
矛尖触及积云层的刹那，五百道链状闪电劈向长矛，冰晶应声碎裂。
爆炸声响彻云霄，碎裂的冰晶长矛被劈成五百多块，如同雨点一样朝着四周飞溅落下。
每块冰晶碎片正好刺入每一头魔龙的额头，魔龙们的红色瞳孔转瞬间变为幽蓝色。
“保护库夫林！！”阿姆斯发出一条命令，清清楚楚地传入到众魔龙的耳中。
五百魔龙以吼声响应，黑影如潮水般翻滚闪动起来，分成上下左右前后六组围成一个方形。
魔龙们利用自己的躯体为库夫林构筑起肉身城墙，抵挡住来自铁灰大鸟的攻击。
当然，阿姆斯也不会随意让这些魔龙就此陨落，魔龙们的肉身并非能够抵抗住魔弹的侵蚀。
“开启魔法护盾！”
新的命令下来，魔龙们应声催动魔力，在各自面前凝聚成一面面魔法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