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曦下了学见天色还早，将厨房管事妈妈叫过来。
张婆子磨磨蹭蹭的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过来。
“给六姑娘请安。”张婆子敷衍的行了一礼。
琳琅性子急，见状要呵斥张婆子，被芙玉拉住，使了个眼色，才按捺不动。
顾明曦端坐在那里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婆子。
此人是二婶的心腹，平日里在厨房里捞了不少油水，极被二婶看重。
“张婆子，祖母的寿辰快到了，你尽快给我拟定一份菜单。”顾明曦端起一盏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小口喝了几口。
张婆子见顾明曦年纪小，说话又温和，觉得六姑娘容易拿乔。
便杵在那不动，只说一句，“六姑娘，往年可都是二夫人自己斟酌的，我们也是拿工钱办事罢了。”
顾明曦只看了一眼琳琅，琳琅瞬间领会。
“姑娘还没有说什么呢，就自己躲懒”，上前直接打了张婆子一巴掌。
“诶呦，六姑娘奴婢也没有说错啊，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脸。”
张婆子被打了一巴掌，有些懵，等回过神来，便在地上捂着脸打滚。
随着张婆子在地上号啕大哭，引来不少下人围观，有那机灵的赶紧去二夫人那报信，顺便还能讨个赏钱。
顾明曦一脸冷漠的将报信的人记下，等回头再收拾，闹这么大动静，正好将自己院子里的眼线拔除。
张婆子见哀嚎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又坐起来不停的抽泣，头发凌乱，浑身沾满泥土，看着好不可怜。
“呦，溪溪你这好热闹啊。”冯盈盈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看着张婆子坐在地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谁都知道张婆子是自己的人，如今在这被人打了巴掌，这不是生生往自己脸上扇呢吗，自己以后怎么管住下人啊。
走进内堂，见顾明曦端坐在堂上，一双眼睛里古井无波，看得人心里发毛。
“二婶你来了。”顾明曦也不起身相迎，依旧是坐在那里审视着冯盈盈。
“溪溪，这个老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冯盈盈看着顾明曦也不起身，心里暗自骂道。
这死丫头也不邀我坐下，杵在这里跟审问犯人的一样。
顾明曦只抬头看一眼，平静地说道，“以下犯上，我难不成罚个婆子也要二婶过问吗。”
“溪溪，以往都是二婶管教下人，你如此大动干戈旁人会以为你对二婶有意见呢。”冯盈盈挥了挥手里的帕子，一脸笑意。
“二婶，既然你管不住，那只好由我代劳了。”顾明曦放下茶杯站起来。
芙玉连忙整理了一下姑娘裙摆下端的褶皱，又用帕子擦了擦她嘴角不存在的水珠。
顾明曦则闭着眼睛，站着让芙玉伺候着，摆足了跋扈大小姐的样子。
冯盈盈着急的跳脚，暗自咬着牙，这一次要是让顾明曦闹大，别人得说自己管住不下人。
难不成是三房想要管家了，让大房来出头试探？冯盈盈眼波流转着，已经想了无数的可能。
顾明曦暗自瞅着二婶的表情，不把二婶逼到绝路，她怎么会狗急跳墙。
所以一开始自己才会如此咄咄逼人，就等着见招拆招。
“溪溪啊，咱们娘俩分什么你我，这个婆子就该重重的罚。”冯盈盈恶狠狠的向张婆子，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那二婶以为该如何处置她？”顾明曦缓缓睁开眼睛，又慢慢坐了回去，一脸戏谑的看着冯盈盈。
冯盈盈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了，这个死丫头比老太太还要难缠，莫不是昏迷了三天，脑子都灵光了。
看来今日只能舍弃张婆子了，不让溪溪满意，她怕是要闹到荷香苑去。
“这等目中无主的刁奴打二十大板子，以儆效尤吧。”冯盈盈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
其实二十大板子不算太多，但是张婆子常年在厨房，吃的油头大耳的，这一顿板子下去也得脱层皮。
“王妈妈，你去盯着行刑。”
门外传来张婆子的嚎叫，顾明曦满意地点点头。
张婆子好占小便宜，等着事后她一挑拨，没准还能让她攀咬出二婶来。
不一会，琳琅走了进来，眼睛里的笑意都压不住，小声在顾明曦耳边回了话。
冯盈盈在顾明曦这吃了一肚子气，这会见她高兴了，沉着脸带着丫鬟走了。
顾明曦差人将张婆子抬进来。只见张婆子后背被打的血肉模糊，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张婆子，你可知错了。”顾明曦看着眼前人的惨样，心里没有一丝同情。
“奴婢知错了，奴婢子再也不敢了。”张婆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后背的伤口牵拉着，痛的她呲牙咧嘴的。
“还是二婶有办法，要是我可不知该如何罚你。”顾明曦看向一旁的王妈妈，一脸无辜的说道。
张婆子听着一愣，眼睛闪现过一丝恨意。方才要罚自己的是二夫人？
自己这么多年为二夫人干了多少脏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的二夫人前来不是来保自己的，反倒害自己挨了顿板子。
“六姑娘说的是，这效果极好的。”王妈妈恭敬的点点头。
六姑娘这一手挑拨离间玩的极为成功，瞧这张婆子跟个楞头鹅一样像是要扑起来啄二夫人一口呢。
二夫人多年掌家，纵容着下人不敬长房，若说没点别的心思，她可是不信的，看来是得和老夫人禀告一声。
等王妈妈去了荷香苑，顾老夫人听着汇报的事，有些深思。
“你回去听溪溪的吩咐，要全力助她。”老夫人闭上眼睛，轻轻转动佛珠。
“是，老夫人。”王妈妈见老夫人如此看重六姑娘，对六姑娘越发敬重起来。
顾老夫人合上眼睛，之前溪溪和自己的关系不好，自己也未曾听过她与二房发生过争执，如今突然态度大变，想来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自己这么多年从未苛刻过他们这一房，甚至还让他们和长房平起平坐，拥有掌家之权，也不知老二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
先看看溪溪有什么打算，若老二家的真阻了溪溪的路，还有她这把老骨头为溪溪做主呢。
“姑娘，您猜的没错，王妈妈真的去了荷香苑。”琳琅听着小丫鬟的禀报，只觉得顾明曦料事如神。
顾明曦笑笑，王妈妈可是祖母的眼睛。
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给祖母说，自己也正好借此机会让祖母看清楚二房那丑恶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