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曦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拿起书桌上的茶壶倒上一杯茶，递给孙淼。
“师父，别生气。”
孙淼见她一脸讨好的样子，想生气又舍不得，冷哼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指着桌子上的纸笔，说道，“你重新给我写一遍。”
顾明曦俏皮的吐吐舌头，提笔开始写着。
孙淼见顾明曦时而皱眉，时而展颜，心里就像挠痒痒一般，想要上前去看看到底写的什么。
但是身为师父，还是得端着些的，所以在那里拿着一本书，假装自己在看。
等顾明曦将笔放到笔架上时，孙淼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上来将纸收走了。
等他自己看完这篇文章，良久没有说话。
顾明曦有些不安的看着他，自己这篇文章可是有九成把握的，如今师父不说话是何意？
在顾明曦的叫喊下，孙淼回过神来，看着顾明曦，眼睛中有一些湿润。
“明曦，你可愿传承我全部衣钵？”
顾明曦挑挑眉，收弟子和传衣钵是两个概念的。
收弟子，传道授业解惑。
而传衣钵，是要继承老师所有的意志，并将其发扬光大。
衣钵二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学术知识的延续，更多的是思想和信仰。
顾明曦笑着为孙淼捏捏肩膀，“学生当然愿意。”
孙淼哈哈大笑起来，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弟子，“得你，师之幸。”
顾明曦见状更加殷勤的为孙淼捏着肩膀，哄的老爷子心花怒放的。
“崇勤尚俭会持家， 贤惠仁慈众庶夸。积善神明德圣备， 粗茶淡饭醉年华。你既有此文采，怎么今日还要藏拙？“
孙淼其实并不理解顾明曦的做法，女子于世本就艰难，此次是个扬名的好机会，白白浪费了。
顾明曦摇摇头，“师父，独木难支，我只有将后方安顿好，才可以专心致志。”
孙淼眼睛一转，想到了夺第一的顾明妍，与小弟子乃是同出一族 ，点点头。
“你能明白这样的道理是好的，那个小丫头是得了你的点拨吧。”
顾明曦笑了笑，也没点头也没摇头。
孙淼见她嘴巴这样紧，在空中虚指了她一下，一脸宠溺的摇摇头。
“师父，可否将我二姐姐的文章给我腾抄一份。”
顾明曦晃了晃孙淼的胳膊，一脸的哀求。
此次女学的终末大比已经结束，除了女红第一的绣图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封存起来，以后再看怕是难了。
孙淼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沓试卷放在桌子上。
顾明曦赶紧上前翻看起来，她先是找到了苏静若那篇文章，看了看。
其实苏静若前世能成为第一，说明她的脑子里是有点东西的，这篇文章单看确实不错。
顾明曦又找出来二姐姐那一篇，二姐姐这一篇果然听进去自己的意见了，不止写了女子贤惠持家，还写了不贤带来的祸乱。
从两种角度将自己的意见通俗易懂的描绘出来，当之无愧的第一。
“哼，你若是将你这篇写出来，就没她什么事了。”孙淼见小弟子在那读的入迷，忍不住打击了两句。
顾明曦拿起纸笔，将其腾抄下来。
“你是要出去宣扬？”
孙淼猜到顾明曦的用意，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顾明曦点点头，二姐姐已经拿了第一，要趁着这个热度将名声打出去。
等顾明曦在学问上请教了师父几个问题后，天色已经晚了。
顾明曦张开双手，任由微风吹拂在脸上，一脸的笑意。
孙淼有心问问沈清衍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明曦一脸高兴，还是住了嘴。
罢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等顾明曦回到家里时，祖母派人来请。
顾明妍拿到第一的消息已经传遍祁阳了，老夫人见状，便留各房在荷香苑用个晚饭，如今就差顾明曦了。
顾明曦急匆匆地跑过去，见一大屋子人都等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溪溪，坐你二姐姐身旁。”
老夫人抬抬头，朝自己下首的座椅拍了拍。
“溪溪，听明妍说一切多亏了你，三婶敬你。”
江宁端起一盏茶，一脸激动的看着顾明曦。
顾明曦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都是二姐姐用功，哪里是我。”
江宁不听她客套，将茶一饮而尽。
她是真的感激顾明曦，今日女儿夺得第一，自己还是有些不信的。
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沉浸在诗书中，与女儿很是疏忽，想来心里有几分愧疚。
多亏有溪溪，明妍才能拿第一。
冯琳一脸羡慕的看着顾明妍，瞧瞧人家这大腿抱的真早，若是自己在早些站队，说不定明薇这会也能出息几分。
不过现在自己也挺知足的，摆脱了冯盈盈那个毒妇，如今二房全凭自己做主。
等明薇出嫁了，自己的福气还在后头。
刘茵见众人将目光都放在两个姑娘身上，有些不满，暗中推了推顾明泓。
顾明泓正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呢，猛的被推了一下有些噎，不停的咳嗽起来。
老夫人本来高高兴兴的说着话，见这边闹出不小的动静，不满的扫了一眼。
果然是外室进门，一点规矩也没有。
按理说这家宴刘茵一个姨娘是没有资格上座的，只是她领着泓哥儿过来一句一个讨喜话说个不停，老夫人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让场面难堪，才准许她留下。
“祖母，以后明泓也拿第一，让您高兴。”
顾明泓嘴里吃着东西，说话有些不清楚。
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他，如今看着他这个样子更加嫌恶，只敷衍的点点头。
刘茵见压根没人注意自己的二人，有些嫉恨的看了一眼顾明妍。
愤愤的用筷子插着碗里的蔬菜。一个丫头片子，日后不照样得嫁出去吗？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泓哥儿。
等用完膳，顾明曦回去以后将凌月叫过来，将自己整理好的文章夹杂着这次大比的种种细节的几封书信交给她。
“你去寻几个说书先生，让他们从明日开始传颂这信上的内容。”
凌月点点头，出了屋子飞身一跃，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姑娘，说书先生会接这个活吗？”
琳琅有些不解，以往茶楼中的说书先生讲的不都是故事吗，如今背文章还会有人看吗？
“明日带你去瞧瞧，”顾明曦敲了一下琳琅的头，“还敢质疑你家姑娘，是不是不想要工钱了。”
琳琅一脸高兴的跳起来，高兴的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