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书生站起来，生气的指着顾明曦，“你这女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跟你在这里如同对牛弹琴，有辱斯文。”
说完就甩袖走了。
有人开了头，陆陆续续又走了几个，剩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再起身。
今日除了这顾明曦，别的可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下次再有这个交谈盛会，得三年以后了。
顾明曦这会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那双勾人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浑身的气势突变，在场的人被她这样一看，惊得说不出话。
“我问你，娶妻是娶世家嫡女还是娶无知村妇？”
一个书生突然被她点到，结结巴巴的张口，“自..自然是世家嫡女。”
若是能娶世家嫡女，谁愿意成日对着那毫无情趣的村妇。
顾明曦呵呵一笑，又指向另一个人，“你以后的子女想要有一个精通诗书的母亲还是一个不通文墨的母亲。”
那人看了她一眼，“那自然得是精通文墨的了。”
若是什么都不懂如何能教导下一代？
“你们满嘴仁义道德，若是女子不读书，如何明事理，如何托付中馈？你们以后的子女如何放心跟着这样的母亲成长？”
顾明曦仰天大笑了几声，将自己的发冠摘下来，一袭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斜下来，任由微风吹拂。
“我乃是顾怀英将军的嫡女，顾明曦。出身高门的哪一家贵女是真的不通文墨的？”
“你们这群小人不就是怕女子才智胜于你们，怕丢了自己那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
众人看着她那凌乱的发丝，肌肤胜雪，唇红齿白，这会因为动怒脸蛋有些发红，显得人更加生动。
沈清衍听着溪溪这番话有些动容，想要将她揽在怀里好好呵护一番。
贾之尧听着这话也有些震撼，举着胳膊大声说了声好。
被旁边的人狠狠的拉了一下，“你怎么助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贾之尧一把将他的手拂开，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懂什么？岳母早早的就交代过自己以后和明薇遇上拿不准的事情就去问六妹妹。
如今他才知道，六妹妹这风华定能在史书上重重的记录一笔。
顾明曦开口将众人训得哑口无言，转过身收起所有的爪牙，向孙淼行了一礼。
“老师，弟子刚才失礼了。”
她真的是孙太傅的弟子？孙太傅虽然是东篱书院的院长，但是还真没有人敢自称他是的弟子。
众人在那里瞪着大眼，看着孙淼为她拍手称快，这孙太傅真的收了一个姑娘为弟子。
顾明曦这会从怀里取出一个羊脂玉簪子，将头发盘起来，一脸温顺的坐在孙淼身后。
沈清衍看着那羊脂玉簪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江淮安坐在地上，看着如此风采的顾明曦有些失神，他究竟是错过了什么样的好姑娘。
“此题，顾明曦胜。”孙淼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下来就是自由辩论，各位畅所欲谈。”
众人这会可不敢和顾明曦交谈，反而选择了一旁的文敬煊。
文敬煊一脸温和的笑了笑，站起身将自己的观点一一叙述出来，让一旁的学子豁然开朗。
若是遇上了自己说错的地方，也会虚心的接受指正，谦谦如玉的君子就是这样的吧。
大师兄这些年一直云游四海四处讲学，将老师的理念传扬出去。自己扪心自问，可做不到如此。
贾之尧见没人找六姑娘探讨，自己便凑过来向她请教了一番。
听着六姑娘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不得不说还是孙太傅能够慧眼识珠啊。
他们的问题吸引到其他几个书生，于是三三两两加入进来，最后围在她周围的人不比文敬煊少。
沈清衍就在她一抬头能看见的地方默默的陪着她，给予她无尽的力量。
过了一会，孙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停了众人，今日的交流盛会到此为止了。
明日上午孙淼将在东篱书院讲学，下午则由他的两名弟子坐镇回答天下文人的问题。
众人有些意犹未尽，若是能日日参加这样的盛会，自己的功课岂不是能突飞猛进。
于是纷纷向孙太傅告辞，回去将自己不懂得记录下来。
大学士们则是将今日整理的辩论收拾起来，今天真是太精彩了，下笔都没有停啊。
“你们两个回去休息片刻，准备明日的论辩吧。”
孙淼欣慰的看了一眼二人，能得此佳徒，此生无憾啊。
顾明曦点点头，行礼后就告退了。
沈清衍就在外等着她，见她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份糖炒栗子来。
顾明曦高兴地接过来，“中午忙的我都没有用膳，正好垫垫肚子。”
这时候，方才跟她一起探讨的几个书生叫住她。
沈清衍一脸不善的挡在她面前，方才他就看这些酸书生不顺眼了。
若是他们嘴里在吐出一句辱骂溪溪的话，自己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顾姑娘，是我们见识浅薄了，姑娘的文采令我等钦佩。”
几个书生作揖，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明曦笑了笑，行了一个礼，将这几个人的名字暗自记在心里。
这几个人能迅速的放下对女子的偏见，还向自己道歉，可见是有远见的。
以后女子势必是要行走于人前的，自己也需要有一个文师兄那样的传道者，去四处宣扬自己的理念，眼前的人正好收归己用。
沈清衍看着这几个书生缠着溪溪不放，有些吃味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顾明曦会意，向他们道了声歉便告退了。
“清衍，我以后要做的事会比今天还要大逆不道，你可怕？”
沈清衍看着她笑了笑，用力握紧她的手，“我生下来就不知道怕是什么。”
等回到家，顾明曦去给祖母请安，将今日的事详细说了一下。
老夫人听着隐隐有些激动，“溪溪，你是好样的。”
顾明曦见祖母如此支持自己，眼眶有些发红。
自己的心上人，老师，家人都支持自己，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又读了会书，今日自己是老师的弟子一事传扬出去，自己明日必定会是众矢之的。
今日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她提笔写下了一封信，让凌月拿出去交给茶楼的说书先生。
“姑娘，您明日真的要去舌战群儒吗？”
凌月看着今天那气势还有些心惊，明日只怕会有更多的人来讨伐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