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叶云川回来了,满脸春风,得意洋洋吹着口哨。
陆子豪碰巧从主屋走出来,瞧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了这是?发大财了?”
叶云川乐颠颠奔过来,答:“差不多,比发了大财还高兴。”
陆子豪往西厢房走,解释:“我要去接小九。我媳妇说,他得喝奶粉睡觉了。”
“我——我还没说呢!”叶云川焦急跟上:“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陆子豪头也不回:“没兴趣,反正你自个憋不住了,就会主动说。”
叶云川:“……”
这时,窗户打开了。
李缘正在探头出来,笑问:“云川这般高兴,可是家里的矛盾解决了?”
“哎!”叶云川欢喜道:“您老人家怎么知道的?这都能猜出来?”
李缘低笑:“你不怎么会藏事,情绪几乎都挂脸上,自然瞒不住任何人。”
叶云川:“……”
好吧,他承认他真的不是会藏心事的人。
叶云川进了屋,解释说他们家的矛盾解决了,大房被众人群而攻之。
不仅大堂哥被狠狠骂了一顿,连带着大伯也被骂。
“爷爷的钱,大家都不用再还。不过,他说如果再敢惹他不高兴,他照样还要让大家还钱。”
“几个叔伯和姑姑凑了一点钱,给了大堂哥,助他度过眼下的难关。爷爷没搭理他,让他小心说话办事,不然不仅他要削他,整个家族的人都要削死他。”
“爷爷第一次不给大伯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大伯为人不正,教导子弟不严苛,害人终害己。大伯的老脸又红又青,精彩得很。”
“爷爷说,他身边还有一点体己钱,要不要都拿出来大家分了算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妈!他话刚下,大家都吓坏了,赶忙哄他别生气,说大家不敢连他的体己钱都要,让他留着自己花。”
“爷爷虽然嘴上没说,脸上也绷得紧紧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头对此事的处理结果很满意,嘴角的笑容差点儿压不住。尤其是我们大家联合起来讨伐大房的时候,那场面真叫一个精彩!”
“好些年了,应该得有十来年了吧。好久没看到大家这么人齐,心也齐的时候。我都快忘了,今天又看到这样的大场面,都不得不感慨一声。”
叶云川实在太激动,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
陆子豪见小儿子已经开始打哈欠,赶忙抱他去喝奶睡觉。
叶云川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老人休息,转身也告别离去。
李缘和欧老对视一眼,皆是笑开了。
“儿孙多的家庭就是好。这是家庭教育,也是社会教育。”
“真羡慕呀!子孙团结,遇事能拧一根绳,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幸运。”
夜很冷,两位老人早早便上炕歇下。
隔天一早,黄河水就匆匆来了心园,还给李缘和江婉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小赖回来了……貌似成不了。”
李缘和江婉都很惊讶,问是怎么一回事。
黄河水低声:“昨晚回来的,父女俩进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幸好我提前烧了炕,让他们睡我这屋,不然昨晚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小赖说,小李的父母不怎么同意,暂时不许他们结婚。”
“不怎么同意?”江婉着重问。
黄河水压低嗓音:“一是嫌弃小赖已经是二婚,年纪也不小了。二是嫌弃小赖还带着一个女儿。第三是嫌弃小赖在京都连一个小房子都没有。哪怕小李一再强调非小赖不嫁,她的父母也不肯松口。”
李缘皱眉问:“小李呢?她也一并回来了吧?”
“回了。”黄河水答:“昨晚她回自己的出租屋去了,小赖送她回去后,父女俩才回四合院。”
李缘有些迟疑:“之前不是说……她父母那边肯定没问题,等他们办完婚礼再回来吗?”
“不知道。”黄河水苦笑:“当时小李信誓旦旦的,我还以为十拿九稳了。”
江婉苦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世事总有各种意外。”李缘摇头叹气:“她太武断了些,让小赖太有信心。”
黄河水踌躇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李缘微愣,反问:“还能怎么办?她父母提的这几个拒绝的理由并不过分,而且都是实打实的事实。”
赖心善确确实实离过婚,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不是他亲生血脉的女儿。
他在京都工作也才一年半载,目前借住在江婉的四合院里,并没有自己的住房。
这些都是事实。
“除了第三个理由能有机会改变外,其他都是既定事实,还能怎么办?”
黄河水一时语塞,支吾:“小赖看着很累,精神劲儿也没了。”
“不碍事。”李缘摇头:“他能缓过来的。当初那么大的风浪他都经历过来了,怎么可能扛不住这样的小打小闹。”
江婉也并不担心,低声:“只要李琳跟他心心相印,其他都不是什么难事。等他们有了宽敞的房子入住,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对。”李缘分析道:“为人父母,自然要为自家儿女做打算。女儿三十来岁了,却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干活赚钱,连一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身为父母,怎么可能不担心?小赖想要娶人家闺女,怎么也得有一套房子吧。人家父母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
黄河水为难笑开了,支吾:“那就只能……靠你们了。”
“不。”江婉纠正:“是靠我们大家。只有出版社赚了大钱,才有机会建高楼分房。”
黄河水点点头。
李缘温声:“让小赖带着小妞妞傍晚过来吃饭吧。好些日子没见,怪想念他们的。”
“好。”黄河水提醒:“你们别问太多……干脆假装不知情吧。”
林新月匆匆赶来,听说了来龙去脉后,并没有太担忧。
“不碍事,等我们单位分了房,小李的爸妈铁定会同意的。”
随后,她告诉李缘和江婉,说大儿子振关重新租了一个大院子,够他们母子三人住。
“我打算这两天搬过去,还能陪两个孩子一起过元宵节。”
江婉惊讶:“林姐,不是说开春后再搬吗?怎么这么急?”
“不急。”林新月解释:“振关之前租的小房子给他的爸住着,他重新租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打算接我过去团聚。”
“哦?”黄河水问:“他们的爸单独住?他肯不?”
林新月的脸一沉,道:“管他肯不肯,他不肯也得肯。当初是他不要两个孩子的,现在人还没老,就想要靠儿子养。他想得倒美!振关说了,只帮他给租金,其他生活费得靠他自己赚。他和振城都想跟我住一块儿,这样我能照顾得了他们的早晚饭。家里有人能打扫,帮忙洗衣服,他们上班上学回来,也不至于还要干一大堆活儿,吃不饱睡不够。”
“蛮好的。”李缘非常支持这个决定:“之前他病着,孩子们又要上班又要上学,还得照顾他,都非常辛苦劳累。他真的病了,孩子们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眼下他都痊愈了,确实不能再让他拖累两个孩子了。”
“是啊。”林新月也这般认为:“振城夏季就要高考了,需要独立的空间安静学习和复习。那混账白天睡觉,晚上闹腾,孩子跟着他连一个好觉都睡不了。振关跟我商量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所有人都得被他拖垮。于是,他拜托熟人帮忙找房,总算租到一个挺满意的地方。”
江婉关切问:“离心园这边远不远?具体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