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怡艰难地从那一堆残石之中缓缓爬起，身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她微微喘着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沅芷身上。
此刻仔细端详，君自怡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之感，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你…… 您…… 是沅芷仙子？”
沅芷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啊，我叫沅芷，取自‘沅有芷兮澧 [li] 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的沅芷。
在这虚弥大陆，至今为止，我乃是唯一一名书门仙子。很高兴认识你，君自怡。
你师父与你师妹一同向我举荐你，她们说你是个极为不错的孩子，为人刚正不阿，还一心想与我探讨往圣绝学呢。
方才啊，我不过是一时兴起逗了你一下，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并无恶意。”
君自怡赶忙恭敬地作揖行礼，态度虔诚：“见过沅芷仙子，能有幸得到沅芷仙子的指导，实乃我三生修来的幸事。”
沅芷笑着摆了摆手，眉眼间满是亲切：“客气了，客气了。我看得出来，小空蝉对你可是喜欢得紧，我向来相信小空蝉的眼光。
至于你那被我不小心弄塌的墙，我就不赔啦，你自己掏腰包修一下昂。跟我来吧。”
“好的。” 君自怡应道，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期待。
沅芷自然地搭上君自怡的肩，往前迈出一步，转头看向月空蝉，温和地说道：“空蝉，我和你师姐好好聊聊，你呢，先回宗门里去，乖乖等着，等你师父下命令。
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出门，知道了吗？”
“好，沅姐姐。” 月空蝉乖巧地歪头一笑，随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君家，朝着苍游宗的方向走去。
长留山偏院内，张槐清正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把刻刀，专心雕琢着一块木头。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院门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紧接着，他立刻吩咐一旁伺候的仙童：“快去把空蝉请过来。”
不多时，月空蝉来到了张槐清身边，乖巧地站立着，轻声问道：“怎么了，张爷爷？”
张槐清脸上洋溢着慈爱，他拉过月空蝉的手，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在桌子上，随后小心翼翼地往她手里塞了几个精心雕刻的木娃娃，说道：
“空蝉，我用木头，给你们师徒七人都雕刻了娃娃，前前后后雕了整整七套呢，就想着送给你们。你来摸摸，看看像不像？”
月空蝉微微一愣，随即弯起眼眸，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张爷爷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又看不见呀。”
“但是你的心不瞎，相由心生。” 张槐清轻轻握住月空蝉的手，辅助她抚摸手中的娃娃，耐心地引导着，“你仔细感受感受，猜猜这是谁？”
月空蝉顺着张槐清的引导，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木头小人，那木头表面光滑，纹理细腻，仿佛能传递出雕刻者的心意。
她微微思索片刻，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师父。”
张槐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递给月空蝉下一个木头娃娃，眼中满是期待：“那这个呢？”
月空蝉一个一个指认下来，没有一个认错的。张槐清揉了揉月空蝉的脑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算看不见，你也认得出来的。皮囊是认识一个人最浅显的途径。”
张槐清又拿起刻刀和新的木头：“许久未这样坐下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这种感觉，还挺怀念的。”
月空蝉摸着石桌，在张槐清身边坐下：“张爷爷，我有问题想问你。”为了不露馅，月空蝉先问，“为什么你来苍游宗了？还是和沅姐姐一起？其他爷爷奶奶呢？”
张槐清笑呵呵道：“四大宗八名仙人，四大家四名仙人，十二仙人分布四洲。我、沅芷在苍游宗，上官珺在萧家。
卫暄和、易宛在天门，叶檀在叶家。李鹤扬、玉生烟在月见书院，华之恒在林家。墨清、萧雅在极宫，赵容与在楚家。”
“叶姐姐和萧姐姐雨益天叶家、至锦楚家有关系吗？”
张槐清皱了皱眉：“我对这些记不太清了，不过叶檀确实和叶家有关系，不仅如此，她和叶桐还是很亲的关系。”
听此，月空蝉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张槐清笑了笑：“对啊，真说起来，算是姐妹吧。”
月空蝉更惊讶了：“这样啊。”
“当初叶桐确实是天才，叶檀反而显得不太突出，但后面叶檀不知得到了什么奇遇，仙途通畅，证道飞升。”张槐清叹气摇了摇头，“这或许就是天意弄人。”
清念不知何时站到了张槐清身后，伸手抢走了张槐清正在雕的小人，拿在手中打量：“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好像听你在说叶檀？”
张槐清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我，还没雕好。”
清念将木人高高举起，视线落在桌面上已经雕完的七个小人身上：“这是你雕的我们？张槐清，不是，你这是闲出什么狗样了，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了？你还在这搞木工！”
张槐清眨眨眼，拉着月空蝉的手小声开口：“看来我不仅神韵雕得像，模样也像，你师父一眼就认出来了。”
月空蝉掩着嘴控制不住地笑：“是啊，张爷爷可厉害了。”
清念将手中的东西丢进张槐清怀里，将月空蝉从桌前拉起来往外走：“空蝉，我跟你说，你少跟张槐清玩，小心被他带坏了。”
张槐清身子一倾，枕着自己的头，勾唇道：“空蝉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带坏她？我看是你带坏她吧？我听白悠悠说，你还带着孩子去博戏。”
清念被说到点上，脸上神色精彩，组织了好久的话也觉得不合适，最终只有三个字：“那咋了？”不行，她讲道理讲不过张槐清，“你刚才提叶檀做什么？”
“孩子好奇，问我，叶檀和叶家，和你什么关系。”
清念脸上的神色更奇怪了：“你一个外人你懂什么？空蝉，你想知道你问我啊，为师知道的不比他多多了。”
月空蝉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