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杀!”
一身披甲胄的太平教将军扬起手中的金环虎头刀,发出自己的怒吼。
他身后,穿着布衣,拿着各种器具的太平教众发出不甘、愤怒的嘶吼,竟毫无畏惧地向前方装备精良的朝廷兵马杀去。
“逆贼!该死!”周进双目怒火燃烧。
“杀!杀光这群逆贼!”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支装备精良的兵马冲锋杀去。
两道截然不同的洪流顷刻间碰撞在一起。
鲜血飞溅,怒吼与金属交鸣之音夹杂在一起。
短暂接触,战况立马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可是太平教众却没有一人后退。
他们红着眼,不甘嘶吼着,企图冲碎这支铁军。
“噗嗤!”
只见一身着黑甲,手握战戈的士卒猛地往前一挺,战戈穿透一名太平教众的身躯。
他嘴里溢出鲜血,红着眼睛不顾身体的伤势,扬起手中的锄头砸向士卒。
士卒猛地一抽战戈,避开了锄头。
他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紧接着又是一戈插进他身体。
看着对方红着眼,嘴里吐出血,依旧顽强地想要攻击自己,士卒内心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在战场上,失神代表着死亡。
一道身影突然扑向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他头上。
士卒被突然扑倒在地,尽管有头盔保护,依旧被砸得头晕目眩。
“死!死!死!给我死啊!”男子扬起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士卒身上。
“噗嗤!”
一柄战戈穿透他的身体,猛地一抽,男子无力地垂倒在地。
“没事吧?战场上可不是分神的地方,小子!”
“什长,我没事。”地上的士卒头晕目眩地站起身。
周围,悍不畏死的太平教众们疯狂地冲击。
完全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看着这一幕,士卒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尽管太平教众们悍不畏死,可在绝对的实力下,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
在这支广陵郡精锐兵马的刀锋下,越来越多的太平教众被绞杀。
这支太平军隶属于李玄洞麾下,领头的名叫韩勇。
人如其名,面对周进麾下的精锐兵马,依旧勇猛。
他是洞明境武者,擅使一手金环虎头刀。
战场中,他的表现十分亮眼,无一士卒能近其身。
一刀劈斩而下,甲胄连带着人一起被劈成两段。
周进看不下去,亲自上场。
大儒的实力对上洞明境韩勇,结局可想而知。
仅是“寸步难行”,就让韩勇仿佛陷入泥泞般,无法前进寸步。
紧接着,再是“万箭穿心”,无数箭矢射向他。
饶是他勇猛无比,也终究有失手之时。
当第一根箭矢射中他的时候,代表着接下来便是无数箭矢。
“噗嗤!噗嗤!”
接二连三的箭矢射中。
韩勇不顾身上的箭矢,依旧挥舞着大刀斩杀敢靠近的士卒。
“太平真君在上!弟兄们随吾杀!”
愤怒的暴喝下,他不顾一切地厮杀,最终,不甘地跪倒在地,万箭穿心而死。
人虽死,勇猛依在。
韩勇在这支广陵郡精锐心中留下了悍不畏死的勇猛形象。
“嘶,好勇猛的贼子,可惜了。”
“本是猛将,奈何为贼,当真是可惜了。”
“......”
战争随着韩勇不甘地倒下而接近尾声。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朝廷军喊出了不杀的口号。
然而,数千太平军,竟无一人选择投降。
直到最后只剩几个人,满身伤痕也依旧咬牙发出了愤怒地嘶吼。
“杀!为韩将军报仇!”
伴随着“噗嗤”几声,战戈穿透血肉的声音标志着这场战争的结束。
数千太平军,全员战死,无一幸存者。
尽管取得了胜利,这支广陵郡兵却无一人发出欢呼,愣愣地看着遍地的尸体,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都愣着干什么!清理尸体,打扫战场!”周进大喝一声。
旁边的将领立马回过神,大声叫喊:“动起来动起来,全都给本将动起来!”
众将士回过神,开始打扫战场。
在战场上失神,被什长救下的战士很幸运,并没有死在这群疯狂的太平军手下。
他和战友抬着尸体,清理着战场,神情却有些呆滞。
“喂,小子,你发什么神?”看见他的不对劲,什长突然低喝道。
回神的士卒看向什长,摇摇头,收敛心神开始专心打扫战场。
伴随着战场打扫完毕,天色也不早了,大军原地驻扎休息。
军营中,篝火摇曳。
白天经历了战争,又打扫了战场的士卒感觉浑身疲惫。
可躺在简易床上的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白天的一幕。
全是他们悍不畏死,红着眼睛厮杀的画面。
甚至战至最后,也没有一个人投降,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白天的一幕深深的震撼着他的内心。
士卒很年轻,今年不过十九岁的他,已经当兵有两年了。
平日里都是训练,最多偶尔出去剿剿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大战。
他想不明白,他们的意志力为何如此顽强,原来剿匪的时候,他们大军刚压过去,还没杀两个人,匪徒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如果不是他们装备落后,身不着甲,他想或许自己的战友们会死得更多吧。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怕死?
为什么要去当逆贼?
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喂,小子,在想什么呢。”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士卒望去,就见什长走到自己身边躺了下来。
“你小子的状况很不对劲啊,连在战场上都敢分神,真不怕死啊。”什长双手枕在脑后。
“什长。”他开口。
什长扭头,“怎么。”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当逆贼啊?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投降,究竟是为了什么?”
突然的问话让什长这个从军已有十载的汉子一愣。
为什么吗......
显然,年长许多的什长经历得更多,他心里知道答案,却不知道该怎么给这小子说。
难道说,他们都是被逼的?
而他们呢,也是帮凶之一。
什长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从军是为了家里的妻儿老小。
他只负责执行上级的命令,至于让他们做什么,杀什么人他从来不会去多想。
他只是一个小兵,即便知道也无能为力。
“什长?”他扭头看来。
见他眼神中的迷茫,什长抿了抿嘴。
这个三十来岁,平日里大着嗓门的糙汉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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