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难以分辨的眼睛，因为它没有眼球，只有眼白。
它藏在沼泽一样的灵台里，似有似无地，盯着黎歌位于灵台正中心的天恒。
天恒代表着精神内心，它的波动，则是代表着黎歌的情绪变化。
黎歌扫到那双眼睛的刹那，立刻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同时，让能量越过大脑，使自己全身肌肉放松。
各界的顶级精英，往往可以控制自己的皮相，控制自己的肌肉，让自己演出一个轻松的状态。
这种人，就是人们所说的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古话也说——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
但是内心不行。
人类可以控制自己的体表，不能操纵自己的内心。
黎歌可以。
主境灵台，自主天地，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节都归自己操控。
那不足0.001秒的时间里，黎歌把内心的震动藏了起来。
他不知道在这棺椁上看见的灵台景象，是不是真实的，还是棺椁在欺骗他，给他的内心制造一个心魔。
“这眼睛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是引爆大主教灵台之后留下的东西？”
“是天族圣者的第三维度被灵台消化后的存在？”
“还是阪泉世界里，某些被我杀死，又没有完全杀死的生物？”
“或者，是众神葬墟打开纪元空间那一刹那，那个诡异空间里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灵台？”
一瞬间，黎歌的脑海中掠过无数种想法。
他在下一刻得出一个结论。
“它没有对我发起攻击，是不敢，还是不能？”
“大概是既不敢，又不能吧。”
“如果我是他，我也要等一个机会，等我达到虚弱的状态。”
“等会儿！我想起一个卦象。”
“在我寻找大主教的时候，河洛听命出过一卦。”
“有人在等待我杀死大主教，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
“我原本以为是天族圣者，现在想想并不对，当时天族圣者和我有很远的距离。”
“会不会，就是这双眼睛？！”
“也许他在等我用同天寿和对方两败俱伤？”
“没想到大主教没能让我重伤。”
他心中想着，但还是保持着平静，灵台如古井无波。
就像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居然心率没有变化。
就算是有人在他内心里盯着他，也想象不到自己已经被他发现。
这几个月，黎歌每隔三天就要在生死之间踩着钢丝蹦跶了几下，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
他只是用余光盯着棺椁上的眼睛，同时还在淡定地用精神力去感知这个棺椁。
“你确定这东西是个棺材？它没有能量，也没有生命气息。”江万里站在黎歌的身后，看着仿佛是故作神秘的黎歌。
“物质检测报告初步结果是——这并不是地球上的物质，他的密度很高，但是质量很轻。”沈昭文站在一边喝加强红牛，他虽然靠着成为混乱阵营恢复了年轻时的身手，但精神力还没那么快恢复。
鏖战许久，一直熬夜到晚上两点，有点犯困。
“你们说，高等文明会不会就是一个长方体？”黎歌忽然开口。
简易营帐里鸦雀无声。
“你是说，众生坟冢其实是高等文明的尸骨，而高等文明的本体就是一个长方体？”夜无归的脑细胞在燃烧。
“有可能啊，玩过《我的世界》吗？方块可以组成一切，也可以拆分一切。”林鹿溪这个网瘾少女在一旁无脑支持未婚夫的猜测。
“有没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猜想？”沈昭文问黎歌。
黎歌摇头。
“纯猜啊！”江万里拔高声调，“人家大胆猜想，小心论证，你纯瞎猜？”
“万一呢？”黎歌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摸着那个长方体。
林鹿溪在旁边歪着头看着黎歌，黎歌看起来很自然，但林鹿溪感觉不对。
黎歌太放松了，无论是思考，还是猜想，黎歌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想什么呢？
“你的精神力透过物质的表面，能看见什么？”这时林鹿溪开口。
“透过表面，还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就像是一个光滑的，坚硬的木炭块。”黎歌摇头，“倒是他的表面有点意思，能看见人内心所想——我看见的是满天繁星。”
“确实，像是一面能映照人心的镜子，我看见的是世界围攻大夏。”夜无归低语。
旁边几个人翻了翻白眼，这个人早年间看作家刘慈欣的《全频段干扰》被世界围攻大夏的悲壮场面吓到了，形成了中年阴影。
成为总指挥后所有决策和训练，全部按照大夏VS全世界的标准进行，把大夏天行者练得苦不堪言。
“校长你呢？”黎歌看向江万里。
“我……”江万里眼珠子一转。
“别问了，他不好意思说！”夜无归哼了声，“肯定是看见自己做总指挥的样子！”
“哎！我没这么想啊！他诽谤我啊！”江万里顿时炸毛了，像是一只跳脚的猫。
黎歌把手搭在校长肩膀上，咳了咳：“那你发誓，请苍天辨忠奸！”
“呃，我不信神不信天，不用发誓，不想当皇上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嘛！”江万里默默地挪开了黎歌的手掌。
黎歌皱眉，这话似乎有点雄心壮志，但总感觉这句话哪儿不对。
“对了，沈老您看见了什么？”江万里躲着夜无归审视的眼神，连忙问沈昭文。
“我看见的是赤旗插遍世界。”沈昭文微笑，平淡地说出一句话。
周围几个人立刻开始鼓掌，掌声雷动。
直到一个手机铃声打碎了这大夏四代强者父贤子孝的温馨场面。
“你打我噻！你打我噻！你有本事打我噻！”
所有人看向黎歌，那是黎歌的手机铃声。
黎歌默默拿起手机，看见上面显示三个字“痴汉顾”。
他接通电话，说出两个字：“顾叔。”
电话里顿时传来顾书砚的声音：“小子，你赌对了。”
“三位总指挥离开，博物馆士兵被轮番带走调查之后，有人混进来了。”
“有问题的，是那个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