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啊……”
空间中传来低声的惊叹。
德莱拉和十位评审委员，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满脸赞叹。
“真、真的通过了第三阶段？”
“那种强度是怎么撑过的？这届学员的意志力真是非同一般。”
“连弗拉基米尔和张伟都不是不可能做到。”
“那当然！单凭个人分数，他们俩都能排进历届前五。这一届简直是疯了。”
整个约72小时的过程里，
有人睡了觉，
也有人聊了些闲话。
但此刻，当第三阶段结束时，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全息屏幕。
“德莱拉大人。”
吕卡开口说道。
“嗯？”
“目前尝试过第四阶段的，只有‘疯狂’队，对吧？”
[1位:‘疯狂’， 73:05:32（第4阶段）]
[2位:‘屠龙者’， 72:00:00（第3阶段）]
[3位:‘骑士’， 70:45:05（第3阶段）]
[4位:‘狮王’， 68:50:40（第3阶段）]
[5位:‘泥鳅帮’， 66:23:10（第3阶段）]
……
吕卡看向排名榜单。
‘屠龙者’队已经攀升至第二名的位置。
“没错。”
德莱拉点了点头。
“确切地说，是‘疯狂’队的狂战士——张大雄。”
“他到底是怎么撑过第四阶段的？而且还坚持了一个多小时……”
吕卡想起了刚刚苏墨撑过第三阶段时的场景。
虽然他过去也有过类似经历，但……
第三阶段是真正的极限。
在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的情况下，
仍然要求持续动作的过程。
需要无与伦比的专注力，
和顽强到极点的毅力。
“……”
即便让他回到过去，他也没有信心能再撑过去。
“更何况。”
在那样的情况下，面对更高强度的第四阶段？
他有信心自己会最早退出。
不，准确来说，他根本只能被迫退出。
“老实说。”
那已经是超越极限的境界了。
身体无法支撑，又怎么可能行动？
那简直违反物理法则，毫无逻辑可言。
换句话说，完全不可能做到。
“嗯……那时候的狂战士……”
德莱拉托着下巴，认真回想当时的画面。
在他的四位同期队友全都倒下后，
只有他仍然双眼喷发着疯狂的光芒，硬撑着不放弃。
“那家伙真是个疯子。”
“什么？”
“疯掉就行了。只要彻底疯掉，不再是自己就可以了，吕卡。”
“不再是自己……从而超越极限？”
“是的。神奇的是，确实有人可以做到。虽然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太久。”
德莱拉微微转头，看向旁边的评审委员们。
只见他们一个个握紧拳头，目光死死锁定在中央的全息屏幕上。
“滴答，滴答！”
屏幕上，满身汗水却双眼依旧炯炯有神的苏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是，为什么呢？”
她一边看着画面，一边转头看向吕卡。
“总感觉苏墨会打破现有的记录。不是只有我有这种预感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笃定，而吕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他浑身战栗。
一位世界排名25的剑士，
仅仅因为一个候补排名者的表现，
竟然感到不由自主的颤栗。
“我们就这样静静看着吧，吕卡。”
“咔嚓！”
不知不觉中，第四阶段开始的提示音响起。
“一起见证可能成为传奇之人的诞生过程吧。”
“呼哈，呼哈，咳咳，哈！”
喉咙像被火烧一般干燥。
无论如何呼吸，无论如何快速吸气吐气，
身体内的空气总是显得不足。
全身早已烧得通红。
“嗯……臭小子。”
一位老人现身，低声喃喃道。
“你居然还能站在这里，看样子是撑住了啊。”
“该死，我真快撑不住了，前辈，真的……”
“是啊，你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臭小子。你身体还能动更是个奇迹。”
肌肉早已撕裂得不成样子，完全失去功能。
体内燃料早已耗尽。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咻——”
第四阶段的开始。
“疯了……”
一支箭带着漆黑的残影从眼前飞速掠过。
“这根本就是不让人躲。”
箭的速度已经变了。
仿佛在宣告——
它不再顾及任何极限，将以全力将你射穿。
“……！”
本能。
若不是本能驱使着他行动，
他的身体早就被贯穿了。
“住手吧，小子。再继续下去，不光是身体，就连精神都会崩溃。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休息也是一种训练。你已经做到足够多了。”
老人话语中透着关切。
但我摇了摇头。
“不。”
现在，我终于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我所掌握的技能，‘斩’，‘刺’，‘射’，‘防’——
学习它们的整个过程，
终于融入了这次学会的‘天下第一无敌步法’。
我现在才刚刚明白一些事情。
“绝不能放弃。”
为什么呢？
让别人来决定我的极限，
这让我无法接受。
“喝！”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气喝，
从心脏处再次运转起了‘太清心法’。
源源不断的纯粹内劲为身体注入新的力量。
我的身体早已疲惫至极，
但凭借这股劲力，我艰难地继续行动。
“曾经，前辈对我说过——”
“咻——”
随着箭矢的轨迹逼近，
身体自然而然地随之行动。
“最舒服、最自然的姿态挥动武器，那其中包含着你一生的经验与感悟。”
当时，前辈教我‘斩’时说过这句话。
“其中，蕴含了你的人生。”
当时我觉得那是胡扯的空话。
但现在，我似乎有些理解了。
无论是劈开什么东西时的前进，
还是避开什么东西时的前进，
两者并无不同。
万流归宗。
武学虽千差万别，极致却殊途同归。
世上有无数的波浪，它们最终汇成河流，
再由河流入海，归于一体。
这就是万术的精髓。
‘前辈，我的人生中没有放弃这一说。’
“……是吗？但你现在的动作已经超越了极限。每个人都有一种名为‘先天之气’的东西，那是从出生起就伴随生命的本源。而你，现在正在消耗它。”
‘……’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最终会彻底崩溃。想要变强，却反而成为废人，你可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
这是。
那是只有像现在这样愚蠢地硬撑下去才会发生的事。
我当然也不想成为废人。
我的坚持，是为了变强；若最终失去一切，那还有什么意义？
‘自古以来，人类为了超越自己的极限，做了许多努力。’
尽管如此，我并未停下脚步。
“……”
‘比如，使用工具，创造技术。’
技术。
为了突破这场试炼给出的极限，我必须找出答案。
我动了起来，随身体的本能而行，按照在三阶段的经历中所领悟到的。
“唔……”
老人的表情陡然一变，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莫非……你已经开始迈入‘万术’的门槛了？”
他不再试图阻止我，而是双手抱胸，退到一旁观望。
“这大法果然有效，居然能让一个才入门不到一年的家伙，短暂窥探到绝对的境界。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斩？’
‘刺？’
‘射？’
‘防？’
那些在训练中，老人教授我的技巧，
那些点拨和我自身的感悟，
开始融合。
于是，一切改变了。
我的身体突破极限后，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射来的每一支箭，速度依然快得惊人，但我却能以简单的动作躲避。
‘虽然只是一瞬间，’
但我仿佛能够模仿出，老人曾展示的那种境界。
就在此时——
[技能‘斩(A级)’消失。]
[技能‘刺(A级)’消失。]
[技能‘射(A级)’消失。]
[技能‘防(A级)’消失。]
[技能‘天下第一无敌步法(A级)’消失。]
[技能‘万术(A级)’生成。]
啊……
技能融合了。
无论是斩、刺、射、挡，亦或是行走，
当达到极致，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一体！
“这小子真是疯了。”
老人喃喃道：
“不错，‘万术’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学尽世间万术，方能悟得其本质。无论掌握何种技艺，最终都归于同一。你原本只是靠头脑理解，竟然现在身体也能感悟到，确实不错。”
‘前辈。’
“嗯？”
‘您曾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吧？’
我感觉大脑一片清明。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呼吸急促，
但神志却异常畅快。
那种长期被笼罩的迷雾终于散去的感觉。
“哼，别自满了。你不过才刚刚踏入门槛，就以为自己参透了世间真理？”
‘万术太强大了。’
我笑了。
一边笑，一边轻松避开箭矢。
尽管力量仍不足，但动作已然从容。
就像三维空间的生物看二维世界，
一切轨迹都清晰可见。
箭的轨道，尽在掌握。
我突破了层次。
‘这不仅强大，简直让人沉迷。太棒了。谢谢您，前辈，能让我体验这样的境界。’
“呵呵，强大确实比任何东西更让人上瘾。”
老人也笑了。
“你这小子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有资格继承万术。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毅力和运气，现在你也展现了真正的天赋。”
‘您以前不是说过吗？’
那是过去，在靠机缘进入的一处特殊地下城时，
名为“寒彻白发老人”的关卡中，
老人对我说过的话：
“我相信你的话，也相信你眼中流露出的那股狠劲。所以答应我，无论面对怎样的试炼，你都要继承我所拥有的一切，将‘我’的存在铭刻于这个世界。”
我只是在履行那个约定。
为了老人的遗憾，
也为了我自己的梦想和欲望。
“呵呵……”
第一次，我发出了笑声。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愉悦。
疼痛变得可爱，而我能坚持到现在的自己，也让我无比骄傲。
“咻！咻咻！”
第四阶段依然在继续。
我的极限在不断突破。
伴随着箭的速度越来越快，地面的震动也愈发剧烈。
仿佛整个试炼都在疯狂呐喊：
“快点放弃吧！”
“到此为止吧！”
但我没有退缩。
1小时，5小时，10小时……
理由并不复杂。
“只要还能撑，就继续撑下去。”
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信念。
最终——
[24小时已过去。]
[切换至第五阶段。]
当第五阶段的提示出现时，
我最后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一刻。
所有的力量都被耗尽。
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