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继续介绍起自己对天地自然的理解。
“在我们眼中，蛊是微观的，肉眼看不见的！”
“在我们眼中，植物、动物是与我们相近似的，肉眼可以看见的！”
“如果继续上升，上升到天地的范畴，我们、植物、动物，其实都没什么区别，都是看不见的。”
“所以我们、草木、鸟兽，又或者蛊，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正所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天面前，在道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
“所谓的国家、地域、民族、性别、阶层等，都毫无意义。”
“唯一的区别就是，蛊吞食资源，产出蛊食、蛊药；草木汲取养料，产出瓜果蔬菜药材；牛羊吃草，产出血肉皮革等。而人族呢？”
岳川目光灼灼，扫视众人。
在场众多君王都不自在起来。
对很多君王而言，人就是会说话的牲畜，会移动的庄稼。
老姜王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眼前众人跟老姜王也差不多，只是表现得不明显罢了。
岳川继续说道：“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一样生灵存在，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人族存在，也必然有存在的价值！”
“在我看来，人族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香火，人族信仰我、膜拜我，而我庇护人族、保佑人族。”
“但是在天地看来呢？在创造人族，诞生人族的事物看来呢？”
“人族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众人不解。
岳川直接说道：“人族提供不了物质资料，无论宏观上的，还是微观上的。”
“把人当成牲畜一样放血吃肉，或者当成草木一样随意收割，都是愚蠢的。”
“人真正的价值是提供精神力量，或者某种情绪价值，与香火类似，但是远超香火。”
“我称其为——国运！”
听到这话，阖闾瞬间一震。
国运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
茨山铸剑，成神器七把。
用的就是国运之力。
这根本不是材料提升和工艺进步能做到的。
是力量的差距。
或者说，力量的代差。
岳川接着说道：“天子使用的十八个机关人，就是依靠国运铸造和驱动的；那十八座莲台，也是同样的道理。还有开龙门……”
“甚至九鼎，也都是使用国运力量铸造的！”
事实上不光九鼎。
岳川猜测，自己手中的符诏、玉玺、生死簿、判官笔等……
全都是国运力量造就的神物。
岳川起身，走动几步。
“对此方天地而言，人和蛊、草木、禽兽一样，都是产出某种资源的工具。”
“我们的文字、文化、历史、传说等，这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凝聚成文明。”
“我们的文明不断变强，我们的世界不断蜕变，最终人人如龙，而我们的世界也从小千世界晋升为中千世界，甚至大千世界。”
“这才是人族存在的价值，也是人族存在的意义。”
岳川突然站定，转身看向在场的国君们。
“所以，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大一统之下，你们的人生目标应该是人人如龙，应该是大千世界。”
“朝这个目标奋进的，才是对我有用，对万物众生有用！”
“反之，就是自取灭亡！”
“死亡面前，万物众生都是平等的！但在新生面前，万物众生是不平等的。”
“上辈子是牛羊牲畜，下辈子可以是人，上辈子是人的，下辈子也可能是牛羊牲畜，甚至鱼鳖虫豸，乃至蜉蝣蛊物。”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凛然。
他们不敢怀疑。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城隍的力量，尤其是对生死轮回的掌控。
老姜王就是明显的例子。
龙阳忍不住问道：“城隍大人，万物众生不平等是什么意思？难道有的人生来高贵，有的人生来低贱？”
岳川看向龙阳，又看了看其他人。
“众生生来不平等的意思很简单，因为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修行，一场无止境的修行！”
“一个须臾灭亡的蛊，要经过多少世轮回才能成为朝生暮死的蜉蝣？”
“蜉蝣又需要多少世的修行，才能成为不可语冰的夏虫？”
“每个人的诞生，都是历经无数痛苦、劫难，数以千万次的轮回。”
“如果以亿万年为尺度，万物众生是绝对平等的，但是以十年百年为尺度，万物众生绝对不平等。”
“你们治下的每一个子民，每一个百姓，你们身边每一个臣子，每一个亲眷，都是这世间最宝贵的存在。”
“他们不是牛马，更不是草木！善待他们，就是善待未来的你们自己。”
这时候，姜昭问道：“城隍大人，如果臣子作乱呢？难道还应该善待他们？宽恕他们？”
“你是指田氏吗？”
姜昭点头，“没错！”
田氏作乱，屠戮姜氏，差点篡夺齐国。
岳川点了点头，“田氏宗主死于姜国，便是我亲手送入轮回的。”
听到这话，姜昭目光一凝。
没想到，田氏宗主入轮回了。
岳川接着说道：“但是下辈子能否为人，还要看他的机缘和造化。轮回，自有轮回之道。”
轮回之道具体是什么，岳川也说不上来。
或许真的就是毫无规则。
岳川琢磨着，既然要把城隍体系立起来，索性把这方面的事一并办了。
“人间律法不全，刑罚不一，这方面也需要大一统！”
“将来人间执行刑罚，增加几条：首先是死刑交由城隍庙复核，人间君王不得滥杀无辜。”
如果是其他时候，众人肯定不乐意。
生杀予夺，原本就是君王的权力。
没有这个权力，君王威严减少一半。
可这话从城隍口中说出，合情合理。
谁让人家原本就是执掌生死轮回的。
岳川又说道：“除此之外，刑罚可以附加监禁年限、剥夺轮回权力年限。”
说完，又解释了一下这两个刑罚的含义。
死刑之下，可以判处一定年限的监禁。
如果活着的时候没有蹲完，死了以后继续蹲。
死刑附加刑就是剥夺轮回权利若干年。
这一点，就是告诉挑战律法的人，死亡不是终点，也不是重新开始。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可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