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采挖崹参,看似简单,实则极其耗费心力。
尤其是宋阳,又是跪又是趴地折腾了好几天,浑身酸痛不已,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
他几乎是刚躺到床上,前一秒还在跟两人说着话,后一秒就沉沉睡去。
甄凌峰和王岳见状,面面相觑,随后便不再出声,动作也变得格外轻缓,生怕惊扰到宋阳。
他们都知道,宋阳在山里向来警觉,或许只有回到家中,他才能真正安心熟睡。
安稳地度过一夜,第二天清晨醒来,王岳和甄凌峰已经将早饭做好。
三人吃饱后,又熬了些小米粥喂给几条猎狗。
随后,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各自背上背篼,沿着来时留下标记的路踏上出山的行程。
实际上,那些崹参即便打了封包,重量也不算太大。
豹骨、豹皮之类加起来,也就三十来斤。最重的当属之前采挖到的天麻、茯苓、灵芝、乌梢蛇等珍贵值钱的药材,满满装了四大袋。
王岳主动承担起背这些药材的重任,背篼里塞得满满当当,背篼上面又架了两袋,再绑上他的铺盖,看起来真有将近两百斤重。
剩下的物品,主要由甄凌峰背着。而宋阳的背篼里,则装着那些崹参、豹骨、豹皮以及铺盖,差不多有百来斤。
背着如此沉重的东西,三人在这沟壑纵横的深山老林中行进得异常艰难。
来的时候,从洋县到山里不过花了两天时间。
可这趟回去,却花了两天才走到山里的东沟村,距离洋县还有好几十里路。照这样走走停停的速度,一天之内恐怕难以赶到。
此时,三人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寻参人到了山里,往往不会去打猎物,也不采挖其他药材。
一来,带着这些东西会分散注意力;二来,携带过多物品,在山里行动不便,难以走远。
当然,宋阳他们三人并不后悔,毕竟总比空手而归要好得多,能赚到钱就行,方式不同又有何妨?
山里的崹参,不知被多少人寻觅过,也不知寻觅了多少年,其稀少程度可想而知。
宋阳已经幸运地碰到两次崹参,他可不认为自己每次都能有这般好运气。
好在,之前收集夜明砂的时候,他们与东沟村的村民大多打过照面,帮忙搬运夜明砂的那几个人也算是认识了。
当天晚上,他们在村里找了户人家借住一晚。
在村民面前,他们只拿出了那些同样值钱,但不会让村民起歪心思的药材。
当村民问起时,三人口径一致,都说上次来弄夜明砂时,发现山里药材丰富,所以约着再来转转,没想到运气不错,找到了些好东西,还打到了一只豹子。
至于崹参,三人可不敢轻易显露,生怕一旦暴露,连这个深山小村子都走不出去,即便他们手头有猎枪,还有猎狗保护。
就连休息的时候,他们也不敢让这些东西离开自己的视线,依旧是轮番守夜。
第二天一大早,甄凌峰花了十块钱,雇请这户人家的男主人用自家的牛车送他们前往洋县。
在那个普通人到工地上干一天活,工资才一块多钱的年代,跑一趟洋县可能要花两天时间,即便借助了牲口,这十块钱还是让男主人喜出望外,痛快地答应下来。
一路上,三人时而跟着牛车步行一段,时而到牛车上躺一会儿,总算轻松了一些。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洋县。
告别那位村民后,三人找了家旅社住下。宋阳让王岳和甄凌峰看守东西,自己前往药材公司。
然而到达时却发现公司已经关门歇业,只能第二天再去找胖子。
在返回旅社的路上,宋阳看到王岳正提着铁鼎罐,一脸高兴地往回走。
隔着老远,他就隐隐闻到了肉香味,赶忙加快脚步追上去,问道:“是酱牛肉?”
“你这鼻子可真灵……”王岳说着,揭开铁鼎罐的盖子,里面是半锅切成薄片的酱牛肉。
“本来打算去买点粉皮回旅社吃,省得大家分开在外面吃饭麻烦。结果走到街上,正好看到有人在路边支起大锅煮牛肉,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我凑过去一看,听说是这家人的黄牛跟别家的牛打架,不小心滚下悬崖摔死了。
我看买的人挺多,就想着买点尝尝,难得吃一次牛肉……你先尝一块,味道真的不错!”
宋阳看着那半铁鼎罐的牛肉,色泽酱红,油润光亮,肌肉中夹杂着少量黄色半透明的牛筋,看上去肉质紧实,十分诱人。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放入口中,顿时感觉酱香浓郁,牛肉酥嫩爽口,既不硬也不柴,口感丰富。
“真是好东西,吃了一块还想再吃。要是有点酒,那就更过瘾了!”宋阳瞬间食欲大增。
王岳却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酒瓶子,说道:“早就想到啦,特意买了瓶城古酒。”
这城古酒是汉中城固本地特产,上次进山前,请药材公司的胖子陈庆林吃饭时,喝的就是这种酒,味道相当不错。
据胖子这个“汉中通”介绍,这酒早在古代就已传承下来,在唐宋明清时期,城固就有“酒肆玉液飘香,农家自酿常醉”的景象,还有“城古佳酿味甘美,醉倒东西南北客”的美誉。
“买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牛肉我挑的是最好的,称了几斤,花了八块,这瓶酒两块,总共十块钱!”
“真够奢侈的!”
“就当是庆祝啦!”
“喝酒可别过量啊!”
“啰嗦,我还能没个分寸?”
“从你打豹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没轻没重的!”
“我改,以后一定改,这次可长教训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旅社,宋阳简单说了下药材公司关门的情况,然后三人便凑在一起吃喝起来。
吃到一半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三人微微一愣,听着吵闹声越来越激烈,便打开房门,站在二楼走廊往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