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仰头看着鸟群。
呆呆的,傻愣在那里。
她被自己给吓到了,这些鸟真是她召唤来的?
就还有些不敢相信。
为了验证,她又继续拿起竹笛吹起来。
像刚才一样,边吹心里边默念所盼之事。
顷刻间,鸟群就像不要命似的朝着那些官兵冲去。
琢他们的脸,手,头……
像小鸡啄米似的,啄得那群人嗷嗷大叫,抱头鼠窜。
都觉得是见鬼了,出门不利,逃了。
百姓却以为是神灵降世,纷纷纳头就拜。
“走吧,别看了,还有要紧事呢。”陆青瑶只惊讶一瞬,就淡定如斯了。
一手搂着闺女,一手拉着缰绳,驾马离去。
秀秀和喜儿也没有太吃惊,主要是习惯了。
只要淼淼在的地方,特别是淼淼遇到危险时,总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什么狼群,鸟群,黄皮子,甚至连羊群都会自己往家里跑。
诸如此类的怪事一直都很多。
秀秀反而觉得是正常的。
喜儿形影不离的跟着小主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郡主不止样貌生的好,行为举止和说话,同别的孩子也不一样。
就特别招小动物,天上飞的鸟儿,池子里的鱼,在家里喂,去宫里也喂。
每次鸟儿见到她都会凑过来,跟见到亲人似的。
她真习惯了。
再见到稀奇古怪的事,也不惊讶。
姜子宴仰头看了一眼,连忙策马离开。
生怕鸟儿拉屎在他身上,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打小就知道淼淼有些不同,有时还能未卜先知,知道许多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还会同人谎称是他这个二哥说的,拿他当掩护。
还经常看见她抱着小红鸟说话,小红鸟也回应她。
那样子,就像是两个人在交流。
像是都能听懂对方说话。
小红鸟似也不是寻常的鸟,大哥和妹妹被拐,它居然会带路,还真带着阿娘找到了。
他记得,淼淼和小红鸟是一起出现的。
从前刚见到她时,阿娘以为是妹妹活过来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将她当五妹妹来看的。
而且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离奇事,闻所未闻。
虽然都是怪力乱神之说,但全家都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似乎淼淼就该这样。
不管她是不是亲妹妹,与别人有再多的不同,都是他的家人,都是他此生想保护的人。
淼淼仰头看了看阿娘,又侧头过去看二哥和秀秀姨。
他们居然都不惊讶也不好奇。
怪了。
连着百姓和叛贼都唬住了。
他们竟然不好奇。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
不知不觉。
淼淼已经到了国公府外。
国公府果然都被反贼团团围住了,他们也不敢靠太近,远远盯着。
反贼都举着刀剑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刚刚贸然搭云梯进去的人,都已经被长矛插死,被滚油被热水烫伤。
而且院墙内似乎人还不少,设有机关和陷阱。
没有万全之策,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他们跟着辰王,能图什么?
不就是想搏个锦绣前程,搏个荣华富贵。
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给别人做了嫁衣。
“头,要不然咱们一把火烧了国公府,就是几个妇孺孩童,不信她们还能上天遁地,一把火就能把她们给逼出来。”
“不成,王爷说了,她们都有大用处,一个都不能死不能伤,得留活口。”
“可这么围着也不是办法……”
“找撞木来,从正门攻入,半个时辰内还攻不进去,你们就提头来见。”为首的反贼下了死令。
若是别家,烧就烧了,伤就伤了,只要留口气就行。
但这是穆家,当朝太后的母家。
辰王打的旗号都是清君侧,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皇家的事也说不准,万一到时候祖孙俩和和睦睦的。
反倒是他们,里外不是人。
成了垫脚石。
事情不能做太绝,还是得观望观望。
国公府不远处。
秀秀踏马一跃上了屋顶。
想看看府里的情况,还是太远了,这附近也没有高楼,啥也没看到。
怕打草惊蛇,也没敢靠太近。
随后又跳了下来:“阿姐,他们人有点多啊,光我们几个,怕是打不赢,有没有什么法子?”
“嗯,是有点多。”陆青瑶垂眸沉思。
单看这些反贼的数量,不难看出,辰王在抓穆老夫人和景王妃母女这事上,是下了本钱的。
他们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门一旦被破,里面不知道还能抵挡多久?
陆青瑶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能打的也没有几个。
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以少胜多太难。
瞧着这些府兵,应该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手起刀落身手利索得很,哪怕是加上她收编的二十几个山匪。
想要击退他们,属实太难。
硬碰硬行不通。
“阿姐,擒贼先擒王,我去把那领头的杀了吧。”秀秀摩拳擦掌的,都准备过去打架了。
先打倒几个,溜进去再说。
陆青瑶摇头:“都是反贼,没什么道义可言的,死了一个领头的,立刻又会推举出一个,说不定他们还会为了抢功,不顾穆府中人死活,采取极端手段。”
“那……那就去搬救兵?”
“上哪去搬,那三千精锐都被景王和穆云戟带走了,这会儿恐怕都在宫里了,衙门的人,这会儿恐怕在捉拿趁乱混入城中的匪徒。”这种情况下,只能靠自己了。
景王走之前,一定是给王妃和穆老夫人留了人。
至于留了多少,能撑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穆老夫人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应该还能扛得住,陆青瑶比较担心的是景王妃,她才刚出月子,孩子又那么小,可不能受惊吓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拼了,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陆青瑶走到秀秀跟前:“把兄弟们召集过来吧。”
“好的,阿姐。”
陆青瑶看向一旁的流云:“将淼淼的暗卫都叫出来吧。”
玉清公主给闺女安排了护卫,她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有几人,身手怎么样。
流云吹了一声口哨,从街角,房顶上,不远处的茶肆里。
瞬间走出了十五六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年岁和流云差不多,走到淼淼跟前,行礼:“郡主有何吩咐?”
淼淼张了张嘴:“起……起来吧。”
她以为最多就三五个,没想到有那么多,她平日里偶尔也只见过一两个,还都是小姐姐。
公主这是把自己的暗卫给她了?
陆青瑶一愣,这么多。
挺好,现在胜算大了一分。
话不多说,连忙安排他们去穆府四周查探,看看有没有缺口,能潜入穆府的。
淼淼也放飞了小红鸟跟着。
在等秀秀姨的功夫,反贼又开始进攻了,有往里边射箭的,也有抬着撞木撞击大门的。
不好,打不过也得拖延时间。
和街上散兵不同,这些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精锐,人也多,召唤鸟群来攻击他们,恐怕会两败俱伤。
鸟儿的命也是命。
鸟儿也有致命的弱点,怕水,怕火,还怕利器。
得换个打法了。
不如先给他们来一波鸟屎,扰乱一下军心,杀杀他们的锐气再说。
谁头上被拉了鸟屎,不得说一声晦气,倒霉。
说明这事在人的认知里,是和运气挂钩的,比如踩到狗屎,会说走狗屎运。
鸟屎落头上,会觉得晦气。
若被鸟屎雨淋,那一定倒霉极了,运气极差。
古人最信这些了。
会被认为是上天预警,天降异象,不吉利。
特别是打仗,最是需要军心。
被这鸟屎雨一淋,军心散了,士气没了,也就败了。
谋朝篡位这种事,就更需要人心,还要名正言顺,否则历史上那些谋反的,就无需挟天子以令诸侯,胁迫皇帝写禅位诏书了。
直接杀了老皇帝取而代之。
当然也是有的,想当暴君那种。
但大多数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好名声,即便没有诏书,也要编造一个。
要的就是一个民心所向。
若是造反的时候,频频天降异象,怕是比正面打击敌人,更让他们破防吧。
古人信这些,也有信的好处。
任何天象,奇奇怪怪的事,都能联想到鬼神上去。
淼淼又吹响了她的竹笛。
吹得很卖力。
还换着调调吹,吹得很悲伤的感觉。
忽然间,一阵阵冷风袭来,天边出现了类似乌云的东西,乌压压一片,全是黑的。
“哑哑……哑哑……”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黑鸟在他们上空盘旋,遮天蔽日,阳光都被遮了大半。
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凉飕飕的。
不得不说,乌鸦是很会制造恐怖氛围的,再加上那阴森森的叫声,还是一大片的鸦群。
连淼淼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毛酥酥的。
鸟儿飞到反贼头顶盘旋,哑哑的叫着。
他们还好奇仰头张望。
然后……
“唰唰唰……”下起了白雨。
原本目瞪口呆,仰头看着鸟群的人,突然间就一个个的往地上吐口水。
“呸……什么东西?”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的咒骂声。
还有阵阵恶臭传来。
“妈的,今日真是邪门了,哪来那么多鸟?”
“死鸟,别让老子逮到,否则一定拔了毛烤了吃。”
“晦气……”
“乌鸦……竟然是乌鸦……”
听到乌鸦,看到头上一只只盘旋而过的黑乌鸦。
士兵们慌了。
鸦群居然朝着他们拉屎。
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吧。
谁都知道乌啼兆凶,乌鸦集聚的地方必有人死,竟还在他们头上拉屎。
“大凶之兆啊……大凶……“”
话音未落,利刃就划破了那人的喉咙。
为首的反贼抹了一把脸上的鸟屎,一脸凶煞,指着倒在血泊里的人,对着大家道:“谁再敢给老子说这几个字,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空气瞬间凝滞了,鸦雀无声。
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已经开始犯嘀咕了。
都觉得不吉利。
这还没开始打,就自相残杀,不是个好的开始。
很大一部分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摸着头上黏黏臭臭的东西。
心里已经开始犯怵了。
为首的反贼见状,心里也突突的,但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指着众人:“谁再敢给老子叽叽歪歪的,我就把这些鸟屎塞他嘴里。”
……
淼淼一家子就在不远处看热闹。
都觉得这乌鸦还挺神的,扰了军心,差点就让他们起内讧不说,还拖延了时间。
在大梁,乌鸦被视为不祥之物。
之所以有爱屋及乌一词,说的是人们原本厌恶屋顶上的乌鸦,只因为喜欢屋子的主人,才没有避讳它。
实际上是真的很不讨喜。
淼淼对自己的能力越来越自信了,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吹的更卖力了。
其它人都呆呆看着鸟屎雨。
啧啧!
空气都是鸟屎味的。
臭是臭了点,还挺给力的。
瞧着那些反贼撞门都不怎么卖力了,想必还是心有介怀的。
姜子宴见状,突然有了启发:“娘,孩儿有个想法。”
“你说。”
“辰王想挟持穆老夫人和景王妃,那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抓了辰王妻妾和亲娘来,用她们要挟辰王手底下的人,这些人跟着辰王,身家性命都寄在他身上,自然不敢眼睁睁看着辰王妻妾和老娘去死,当然,我们也不是真让她们死,就是吓唬吓唬她们。”
姜子宴十分笃定,有了辰王的妻妾和辰妃娘娘在手,这些人哪怕不退兵,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拖上一阵子,足够干爹和辰王解决宫中之困了。
若辰王败了,这些反贼围在这就没什么意义。
穆家就安全了。
秀秀正好带着人回来了,听见姜子宴的话。
提醒道:“宴哥儿,你别忘了,辰王可巴不得休了他那王妃呢,又怎么会在意她死活。”
“辰王这人冷血无情,她母妃都进大理寺了,他都不为所动,还一心只想着篡位,抓她们来,真的有用吗?”陆青瑶看向儿子。
她也听过这事。
听说那王妃是皇后给辰王选的,他一直嫌弃,成婚几年都未有子嗣。
怕是巴不得她早死呢。
姜子宴却不这么认为:“辰王不是一向表里不一,他不在乎,不代表跟着他的这些人,知道他不在乎。”
“这种好,宴哥儿说的有道理,不管有没有用,抓来了才知道,我这就去将他妻妾和老娘抓来,你们等着。”秀秀给姜子宴投以赞许的目光。
这孩子,鬼主意就是多,琢磨起人心来,一套一套的。
陆青瑶从闺女怀中掏出令牌,递给了秀秀:“去吧,辰王他娘应该在大理寺,拿着淼淼的令牌去,看看能不能将人带出来。”
“至于辰王府,按理防守应该不严,若严,那极有可能是看守被掳走的朝臣家眷。”
“嗯,阿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