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癞子震惊极了，没想到孔丽娟现在就提出离婚的事来。
她都还没考上大学呢。
孔丽娟之前说不想让孩子有个后爸是真的，因为她也看到了孙癞子的进步，他每天都积极上班，从不迟到也绝不会早退。
如果他能够好好做人，她也不想折腾着离婚，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去上学，怎么能行？
谁帮她带孩子？
“我也不想，可你看看你妈，整个生产大队，谁家的孩子没有老人照顾，谁家的孩子和你儿子这样三天两头都被这死老太婆害死？
她半点作用都不起，活在这家里干啥？干啥？你告诉我，她活着能干啥？”
孔丽娟是恨死了邱菱花了，“我就出去考试两天，我说花点钱让生产队别的人帮忙照顾一下，是她，跑去把人往死里得罪。要不然，我儿子能成这样吗？”
她实在是太崩溃了，想到她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啊，跟着她没有享过一天福，小小的孩子，受这么大的罪，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孙癞子明白她对他母亲的恨了，他也很气，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孙癞子坐在椅子上抱着头，“你要走，我不拦你。你是城里的知青，迟早是要走的，以前我不知道，总觉得城里又如何。现在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儿子是我孙癞子的儿子，不管他是啥样，他都是我儿子，将来我养他。你要想他了，你回来看他两眼就行了。”
“不行！”孔丽娟决绝地道，“我生了他，没有照顾好他，我对不起他，我是绝不会抛弃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想到这里，她起身噔噔噔地朝外跑去，她要去看儿子。
才进了许清欢的院子，孔丽娟就听到了儿子咯咯咯的笑声，她宛如梦中，可冲进去，看到儿子那副模样，她的眼泪再次唰唰唰地往下掉。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许清欢问道。
“我要带他去城里，我会好好读书，我会努力挣钱。”孔丽娟转身抓住许清欢道，“清欢，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能够帮我治好他，不管花多少钱，不管要多久，我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治好孩子。”
她缓缓地跪下来，噗通一声，膝盖落地的时候，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刚刚看到了，孩子身上起了燎泡的稚嫩的肌肤褪去了红色，看着特别吓人，头脸没有一块好皮。
但是孩子不疼了，她只觉得那种要窒息的感觉好了一点。
“我是可以治好他，治疗费五百块钱，你以后给我也行。”许清欢道，“但是以后不能这样了，你是当妈妈的，你都不心疼他，不护着他，还有谁能保护得了他？”
孔丽娟拼命点头，“我知道，清欢，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针对你。这都是报应，我宁愿报应在我身上，不要再折磨我儿子了。”
她恨不得磕头，许清欢将她提起来，“你别跪了，你这是在害我！”
孔丽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要和孙癞子离婚！”
许清欢不管她离不离婚的事，只问道，“你想好了？你这次考的应该不错，如果填一所保守一点的学校，肯定能够上。你要是离婚了，孩子怎么办？还是说你不打算要孩子了？”
“要，我要他！”孔丽娟看着儿子，她只以为许清欢可以让孩子的伤口愈合，她想到以后儿子就这样了，这头这脸没法再看了，将来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都不行。
她得养活儿子。
她不指望孙癞子，他是个连孩子都照顾不好的爸爸。
他也根本不配当爸爸。
“既然这样，我建议你想到了照顾好孩子的法子后，再提离婚的事。现在提了，你能边照顾孩子边读书吗？学校能让你把孩子带进去，宿舍同学能让你带进去？课堂能让你带进去？”
孔丽娟冷静下来了，茫然地道，“那我能怎么办？”
她突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许清欢并不着急，“我有父亲，阿野有爷奶还有大伯伯娘哥哥姐姐，你呢，你有个姑姑你还有谁？”
孔丽娟摇摇头，“没了，谁都没了，我嫁给了孙癞子后，他们全部都和我划清了界限。”
“你现在上了大学，他们也还是不打算和你来往吗？”
孔丽娟自嘲一笑，“我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抛弃了我，我现在犯得着再腆着脸找他们吗？这辈子，我只有我儿子，我谁都不要。”
孙癞子过来，请许清欢去给他老娘诊断一下。
许清欢深深地看了孙癞子一眼。
邱菱花躺在床上大骂，看到许清欢进来，她忙闭了嘴。
等许清欢给她把脉后，她道，“许知青，你要替我作证啊，我这是被我这不孝顺的儿子给摔成这样了，他为了讨好那狐狸精儿媳妇，要弄死我呢！”
孙癞子在一旁深深地低下了头。
孔丽娟抱着孩子进来了，愤怒地道，“老虔婆，你看看你把我儿子害成什么样子了，我巴不得你死，你现在死了就好了，你一天不死，我一天不会让你好过。”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孔丽娟冷笑道，“我就做给你看了，你要不死得痛苦怎么对得起我儿子遭的这些罪！”
孩子捧着个果子在吃，吃得满嘴都是汁液。
他身上的那些毒被排出来后，就不怎么疼了，伤口也开始收敛，看着特别恐怖。
孙癞子看着儿子，百感交集。
也深深痛恨老母。
但，他如果不让许清欢走个明路，他也怕将来有人举报他把自己的母亲摔死。
“没多大事！”许清欢道，“你妈平时南瓜子吃多了，火气比较旺，本来就有高血压症状，孩子一出事，她一急，有点脑溢血，至于说在雪里头摔了一跤，庄稼人一年到头谁敢保证自己不摔跤。”
“我就是被这不孝子推的。”邱菱花完全没打算给儿子活路。
孙癞子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推你！”
孔丽娟吼道，“你去告啊，你去告孙癞子推了你，他去蹲笆篱子挺好的，正好你就落到我手里了，我不活剐了你我不姓孔。”
邱菱花被震慑住了，哭道，“哎呦，杀千刀的啊，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我生了这么多孩子，没有一个孝顺的！”
孙癞子哭道，“我大哥就是被你害死的，小妹也是被你害死的，你几次三番差点害死我儿子，我我，我跟你拼命！”
说归说，孙癞子还是没敢上前动手。
许清欢道，“行了，你妈高血压中风了，往后只能瘫在床上了，仔细照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