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裹着沙粒砸在耳膜上，萧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肋骨——身后三十多个日军骑兵，马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最前面那个军官的膏药旗，已经能看清上面斑驳的血渍。
\"云子，左边有片梭梭林！\"牟勇抹了把脸上的血沙，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
他背上的中正式步枪斜挎着，刚才那波齐射打落三个骑兵，但日军显然杀红了眼，愣是踩着同伴的尸体追了上来。
萧云眯起眼。
梭梭林不过半人高，根本藏不住人。
他摸了摸腰间的空间按钮，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淡蓝光幕：【检测到极端天气：强沙暴将于28分钟后抵达当前区域，坐标N41°17′，E92°35′。
建议宿主立即调整行动路线。】
沙暴？
萧云的瞳孔猛地收缩。
前世作为户外爱好者，他太清楚塔克拉玛干的沙暴意味着什么——风速能卷走骆驼，沙粒能割破牛皮，可此刻这则提示却让他喉咙发紧。
他一把拽住牟勇的胳膊：\"老牟，停下！\"
\"啥？\"牟勇差点被带得踉跄，\"小鬼子的马刀都快贴后颈了！\"
\"听我说！\"萧云指着西北方地平线，那里正翻涌着一缕暗黄色的雾，\"半小时后有沙暴。\"他快速翻找空间，摸出个银色小仪器——上周签到获得的气象监测仪，\"我需要你跟我往西北跑，迎着沙暴去。\"
牟勇的虎目瞪圆：\"疯了？
沙暴里睁不开眼，小鬼子的马队追上来连骨头都剩不下！\"
\"但他们也睁不开眼！\"萧云扯开领口，让风灌进来冷静脑子，\"老牟，你信我不？\"
牟勇盯着他泛着血丝的眼睛，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被沙粒磨得发涩的牙齿：\"打忻口会战那会儿就信了。
说，咋干？\"
萧云从空间里掏出两把工兵铲——这是前月签到的装备，当时还觉得在战场上用不上，\"我们需要在沙暴路径上设障碍。\"他蹲下身，用铲子在沙地上划出痕迹，\"沙暴的风眼在这儿，我们埋点石头和枯木，等风起来......\"
\"能形成沙尘墙！\"牟勇一拍大腿，\"把小鬼子的视线全给遮了！\"
两人猫着腰冲进梭梭林。
萧云的空间里还存着上次突围时捡的半箱迫击炮弹壳，此刻全被倒出来；牟勇则挥着铲子，把梭梭树的枯根连土挖起。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沙暴必经之路上布了三道障碍：最前面是半埋的炮弹壳，中间是交错的枯木，最后是挖松的浮沙层。
\"还有三分钟！\"萧云看了眼监测仪，拉着牟勇往侧后方的沙丘跑。
风已经变了方向，带着股滚烫的腥气，吹得人站不稳。
\"来了！\"牟勇吼道。
地平线的黄雾瞬间膨胀成一堵墙，像头被惊醒的巨兽般碾过来。
沙粒打在脸上生疼，萧云眯着眼睛回头——日军骑兵已经冲进障碍区。
第一波炮弹壳被风卷起，\"叮叮当当\"砸在马腿上，惊得战马人立而起；枯木被吹得横飞，正撞在最前面的骑兵队列里；浮沙层被掀开，腾起遮天蔽日的黄云。
\"走！\"萧云拽着牟勇钻进沙暴边缘的弱风区。
两人猫着腰，顺着沙暴移动的方向绕到日军侧面。
此刻日军阵脚大乱，马嘶声、骂娘声混作一团，几个骑兵试图勒住受惊的战马，却被后面的马队撞得人仰马翻。
\"老牟，打指挥官！\"萧云端起步枪，瞄准那个举着膏药旗的军官。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牟勇的子弹几乎同时射出——两颗7.62mm弹头穿透风沙，一颗打穿军官的左肩，一颗直接掀飞了他的右耳。
\"敌袭！\"日军中有人反应过来，可沙暴里根本分不清方向。
萧云摸出两颗手榴弹，拉弦后甩进骑兵群。
爆炸声混着沙粒炸响，几个骑兵被掀下马，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后续的沙流埋了半腰。
牟勇的中正式步枪喷着火舌，专挑牵马的骑兵打。
马群没了控制，开始往沙暴中心狂奔，踩得日军哭爹喊娘。
萧云趁机换弹夹，瞥见最末尾的骑兵正试图突围，抬手就是两枪——那骑兵的胸口绽开血花，栽进沙堆里。
二十分钟后，沙暴渐弱。
萧云抹了把脸上的沙泥，看向战场：三十多个骑兵只剩七八个，全缩在沙丘后面发抖，战马跑散了大半，膏药旗歪倒在沙地里，被沙粒埋了半截。
\"解决他们？\"牟勇提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眼里燃着狼一样的光。
萧云摇头：\"留几个报信的。\"他踹了脚地上的日军军用水壶，\"拿补给。\"
两人迅速收拾战利品：五支三八大盖，两箱步枪弹，三壶水，还有半袋军用压缩饼干。
牟勇把水壶往怀里塞时，突然\"嘶\"了一声——壶身有道细缝，水正滴滴答答往外渗。
\"操，沙暴里刮的。\"他骂了句，把水壶递给萧云，\"你那净水装置能用不？\"
萧云摸出银色的单兵净水装置，直径不过巴掌大，\"能过滤，但得有水源。\"他抬头看向四周——沙暴过后的沙漠彻底变了样，原本熟悉的梭梭林不见了，远处的沙丘像被重新捏过的陶土，连太阳的位置都被沙雾遮得模模糊糊。
牟勇掏出怀里的指北针，脸色骤变：\"指针乱转！
沙暴把地磁搅乱了？\"
萧云的心沉了下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塞了团火——刚才激战中，他们最后半块压缩饼干不知何时掉在了沙地里，现在水袋里的水最多撑三小时。
更要命的是，原本记在脑子里的绿洲坐标，此刻在这片陌生的沙海里，连个影子都寻不着。
风又起了，卷着细沙掠过他们的靴筒。
萧云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沙雾，突然听见牟勇闷声说：\"云子，要是......\"
\"别瞎说。\"萧云拍了拍他的肩，空间里的净水装置在掌心硌出印子，\"我们从忻口打到现在，从太原跑到沙漠，哪回不是把小鬼子踩脚底下？\"他扯出个笑，\"走，找水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沙雾最淡的方向挪。
夕阳彻底沉进沙海，远处传来狼嚎，不知道是沙暴后的饿狼，还是没断气的日军。
萧云摸了摸腰间的空间按钮，系统面板上的物资栏只剩：单兵净水装置x1（未使用），7.62mm步枪弹x12。
他不知道前方是绿洲还是死亡陷阱，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还能不能站着。
但至少此刻，他和牟勇的影子叠在一起，踩碎了满地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