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音的手轻轻搭在更衣室的门把手上，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里面，是李羡川和不知名女孩的春情如火。
外面，是随时随地有可能被陌生人撞破的尴尬境地。
好在她只犹豫地做了半分钟的门神，隔间内的亲吻声就停止了。
应该是被迫的，因为叶兰音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过了一会，有争吵声从门内传出，逐渐大了起来。
李羡川：“疏月，为什么躲我？”
叫疏月的女孩子声音很细，叶兰音听不清楚。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不知疏月说了什么，李羡川的情绪突然变得暴躁。
“我争取了，我放弃了家业，顶着我妈的压力，甚至……今天和我来的叶小姐也是为了帮我……”
叶兰音在门外，满头问号。
帮他？她什么都在不知道啊。
隔间内，陈疏月已经泪流满面。
“要不是跟着老师，我一辈子都不会踏足江城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她愤愤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
“叶小姐很优秀不是吗？她的孩子很可爱，人也好看，据说琴艺很好，你和她那样契合，为什么又要把我困在这里？”
陈疏月流着泪指了指被甩在地上的手机。
“你的屏保都是她，哈哈，你在这里说爱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羡川抓住她的肩，急急解释。
“我妈已经在查你了，我没有办法，正好叶兰音需要有人帮她参加幼儿园的家庭面试，我为了在妈面前装样子，故意设置成这样，叶兰音和我是完全清白的。”
他烦躁地捋了一下头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搞到这一步。
陈疏月显然没想到，李羡川和叶兰音是这样的关系。
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道：“你不止骗过我一次了，以为我还会信吗？”
“我绝没骗你。”
李羡川凝着眉眼，把陈疏月紧紧拥在怀里。
“疏月，离开你后，我没有一天快乐过，你不知道，我看着叶小姐那两个孩子，心里想的全是当初你和我说，要给我生一个足球队。”
他那双一向无情的桃花眼蓄满了无助。
“对不起，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糟糕，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掌权，大哥二哥虎视眈眈，如果你被暴露……”
“那又怎么样呢？”
陈疏月用力推开他，口吻冷漠。
“什么？”
李羡川怔怔看着她。
“难道我要一直耗费年华，做阴沟里不能见光的老鼠，等待你执掌李家的那一天？”
陈疏月抿着嘴，浑身细细颤抖。
“李羡川，你都二十八了，怎么还这么天真，你妈妈不喜欢我，懂吗？你和我在一起，一年两年还好，如果你妈妈一直不接纳我，甚至生病、去世时以死相逼，你还能这样坚持吗？”
看见李羡川眼底一闪而过的踌躇，她嗓音里都是哭腔。
“这是一段不被人祝福的爱情，你选了我，就要和最爱你的亲人作对，我们没有人会在这段爱情里快乐，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
叶兰音靠在更衣室一侧的树林中，白着脸急促喘气。
后面陈疏月的声音变大，她全部听到了。
这也是对怨侣……
她暗暗想着，陈疏月说的那些，何尝不是她和裴应淮之间相隔的天堑。
为一时的冲动飞蛾扑火，等待她的，将是余生的悔恨。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松手躲到了最近的隐蔽角落。
过了一会，更衣室的门被重重打开又关上，一名穿着白裙的女子快步从小道上走了过去。
赫然是刚才弹竖琴的那名少女。
叶兰音平复了澎湃的心绪，确认更衣室暂时没有动静，李羡川不会突然出来撞见她，这才赶紧离开了这个角落。
没想到李羡川答应给她帮忙，还有这样一重考虑。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既然都是苦命人，那就互相帮助吧。
走到热闹些的地方，婚礼致辞已经结束了，宾客三三两两散落在场地上，叶兰音不敢吃喝，借着会场上的镜面装饰发现自己妆面有些斑驳，就近找了一间盥洗室进去补妆。
涂完口红洗手的工夫，身后的隔间里出来了一个女人，叶兰音漫不经心地抬眼，透过镜子暗暗一惊。
出来的人正好是陈疏月！
她不动声色地搓着手，陈疏月走到一边洗手，也正好看见了叶兰音。
这是跟着李羡川进场的那位叶小姐……
她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唇，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头洗手。
叶兰音看着陈疏月的眼眶越来越红，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她擦干净手，沉默了一瞬，直接走到陈疏月身边。
“是艾老师的学生，陈疏月小姐吗？”
陈疏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抖了一下，擦干手仓皇抬头。
“是，你是……”
她装作不认识叶兰音的模样。
叶兰音莞尔一笑，朝她伸手：“我是叶兰音，也是一名竖琴师，刚才过来时听到了你的独奏，不亏是艾老师的弟子，你看起来年轻，琴艺却出神入化。”
谈及竖琴，陈疏月的眉目陡然舒缓开来。
她灿然一笑：“真巧，学这门乐器的人还是挺少见的。”
“是啊，我感觉自己最近遇到了一点问题，要不是遇到你，都没人可以探讨。”
叶兰音示意陈疏月和自己一起出去，往宽阔的地方边走边聊。
她抛了几个确实困扰她的专业问题，陈疏月居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几个问题，我打算请教老师。”停在半路，陈疏月想了想，建议道，“不如叶小姐和我一起去见老师吧，老师好为人师，不会介意你旁听的。”
那可是国家剧院的首席，叶兰音喜出望外：“好。”
两人一路过去，叶兰音故意拿出手机，笑着看：“我有两个孩子，才三岁多一点，自从生了他们，我就疏于练习了，真是惭愧。”
陈疏月当然知道她有两个孩子，她忍不住问：“养两个孩子很辛苦吧？”
终于！
叶兰音暗自激动了一把，她点点头。
“是啊，全是我一个人带大的，最近孩子要上幼儿园了，为了参加家庭面试，我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找到李家三公子帮了这个忙。”
她说完还故意朝陈疏月眨了眨眼：“陈小姐应该听到过一些流言，其实我有喜欢的人，就是孩子的爸爸，只是因为一些缘故我们没在一起，李三公子这次为了帮我，可真是毁了名声，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找他帮忙了。”
叶兰音故作忏悔，陈疏月听了她的话，脸色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