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英一进客厅,看到余笙笙,脚步猛然顿住。
方才还神色各显拘谨的脸,瞬间如同见到恶鬼,满是惊恐。
“啊!”
她惊呼一声,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药蒙尘还叮嘱她不要怕傅青隐,哪知刚进门,竟然被余笙笙吓住。
见她倒下,赶紧一把扶住她手臂,等她站稳,又立即松手。
“没事吧?”
“没……没事。”容英低着头,不敢再看。
这反常一幕,别说傅青隐,余笙笙和药蒙尘也瞧出不对劲。
药蒙尘小声问:“你怎么了?”
容英扶住门框,手中的纸笔也掉落:“我……我有点头晕。”
药蒙尘正要说话,傅青隐开口:“既是身子不适,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容英求之不得,福福身,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药蒙尘赶紧跟上。
“你……”
容英脸色苍白,一言不语,快步回到院子。
“药大夫,我……我的有些不适,想休息一会儿。”
药蒙尘点头:“那我给你……”
“不必,我躺一躺就好了,对不起。”
她转身进屋,把门关上。
药蒙尘一头雾水,但也无可奈何。
前厅中,余笙笙也疑惑不解,摸摸脸:“她怎么了?”
傅青隐漫不经心:“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许是不适,又或者头晕幻听幻象什么的。”
余笙笙饶有兴趣:“指挥使知道这么多?”
“自然,”傅青隐浅笑,“既然要查,就要尽可能多掌握信息。”
正说着,药蒙尘回来了。
“那姑娘怎么样?不要紧吧?”余笙笙问。
“不要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药蒙尘心里其实很纳闷,但又没弄清楚,不好说。
傅青隐抬眸看他一眼,他心里一激凌。
“郡主,我做好了药包,去帮帮忙?让她们都检测一下。”
余笙笙本来就是来帮忙的,闻言爽快答应。
“好。”
她看一眼傅青隐,傅青隐缓缓点头。
“你先去,本使不方便过去,就在这里转转,等你忙完,还在这里会面。”
“是。”
余笙笙起身,跟着药蒙尘走了。
傅青隐也起身,走到院中,明王府分派过来的侍卫正在值守。
“刚才那个女子,住在何处?”
……
容英没有睡着,坐在窗下桌边,心绪不宁。
忽听有人叩门,她扬声问:“谁?”
“开门。”
是个男子的声音,还是陌生的。
容英心生警惕:“你是何人?我……”
话未了,门已被推开,人影一晃,到外屋。
容英隔着珠帘,看到那一抹红色,记得方才在前厅,见到的那个男人,也是一身红衣。
只是当时太过慌乱,没有注意长什么样子,只记得药蒙尘说,此人是指挥使,位高权重,性子冷淡,让她别怕。
容英赶紧起身,被药蒙尘几次三番叮嘱的人,一定是真的可怕。
她快步到外屋,福福身,也不敢抬头。
“拜见指挥使。”
傅青隐开门见山:“怎么回事?”
容英闻言,心头一凛,低着头只看到这个男人的袍角和皂靴,尽管如此,依旧感觉到气场迫人。
“我……”
“如实说。”
容英呼吸急促几分,双手紧握,指甲都泛起青白。
“回指挥使,那个姑娘,极像和兽首人在一起的女子。”
傅青隐大致猜到是与宅子的事有关,但没想到,她张口就是这一句。
“放肆!”
容英吓得一抖,赶紧跪下。
“容英不敢撒谎。”
“我身陷囹圄,九死一生,方能重见天日,又怎么会胡乱话,栽赃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她确实与那个女人很像,至少有七八成,若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或是在某个特定的情况之下,乍一看,会非常像。”
“不过……”
傅青隐鼻子里轻轻“嗯”一声,尾音一挑。
容英心头一激凌,又赶紧说:“不过,方才我回来细细一想,她比那个女子要年轻许多,那女子应该有三十来岁。”
傅青隐一时没说话,转着扳指,暗自思忖。
幸好,此事只有他听见。
幸好,此时没有其它人。
傅青隐盯着容英头顶,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容英感觉头顶一阵威压,冷汗湿透小衣,几乎要控制不住发颤。
“我……”
“那套糊弄药蒙尘的说辞就不必说了,本使要听实话。”
容英沉默半晌,低声道:“回指挥使,我是临城知府沈明州之女,沈容英。”
傅青隐眸子微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和妹妹青英,是打算进京告状,为父伸冤的,不料走到半路,竟然会发生这种事,非但没有为父报仇,反而自身难保。”
傅青隐脸色沉肃:“临城知府沈明州,本使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官声也不错,算是好官。”
“他怎么了?”
知府一职,在京城来说,不是很大,区区四品,但在地方来说,也算是大官,寻常百姓见到县太爷都以为就是天,何况知府。
沈容英叩首:“临城总督府有上差驾到,说是要选些女子入京,当时我父亲也在场,总督大人就把此事指派给他做。”
“本以为这是朝廷之意,选女子不京,可不就是为了皇家吗?我父亲也就答应了。”
“但不知为何,有天夜里,他突然对我母亲说,要去见总督,禀报大事,他当时神态与当时不同,我母亲预感不好,问他何事,他却不肯说。”
“夜里匆忙离家,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妹妹是次日一早,去向母亲请安时才知道的,我们等了一整天,也不见父亲回转,平时他去总督府,纵使路程遥远,也会当天赶回。”
“我们又耐心等了两日,一连三日,音讯全无,母亲就决定亲自去找,让我们姐妹在家等。”
“可这一等,就等回母亲的尸首。”
沈容英流出泪来:“我母亲善良温和,从未与人结过怨,每到寒冬,还开粥场,和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一起为穷苦人家的老人孩子做冬衣。”
“可她却……浑身是伤,惨不忍睹。”
“而我父亲,更是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