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也是好久没有这么高兴,才一时忘形。
在她看来,傅青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岂会喜欢听乡野之事。
尤其是他那次受伤,算是虎落平阳,八成也是不愿意提起。
傅青隐拿起一根树枝,香气淡淡萦绕,热乎乎的火烤着,连一向冷情的心都似乎暖了暖。
“本使没说不喜欢。”
“凑合听吧,有时也有趣。”
余笙笙抿唇点点头。
“接着说。”傅青隐催促。
余笙笙想了想:“那我跟您说说,我那次抓兔子的时候,还遇见一头野猪。”
傅青隐听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在马车里时,和她聊的时候,除了兔子就是猪。
现在又是,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
镇侫楼内。
苏定秦痛得人难以安眠,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右手臂被打断,也不知以后还能否再上马提刀。
很疼,但心里更疼。
这种疼,他尚且不好忍受,当初……余笙笙是怎么忍过来的?
难怪,时隔一年多,有时候拉她手臂,她还是会皱眉,想必还是有些疼的。
她那么瘦弱,熬了多久,才渐渐不疼了?
进入镇侫楼以来,苏定秦无时不在回想,自从余笙笙回到苏府之后的事。
苏砚书也被打得不轻,身上鲜血淋漓,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
苏砚书也没吃饭,之前是觉得那饭不像人吃的,吃不下,现在是饿了,却吃不了。
苏砚书哼哼唧唧:“大哥,我好疼。”
苏定秦看他一眼,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
“疼点好,疼点清醒,脑子能清楚点。”
苏砚书嘶口气:“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为何阴阳怪气?我惹你了?”
“我说的是实话,”苏定秦沉声说,“没有阴阳怪气。”
“你想想,笙笙那些伤,还有……她替我负荆请罪去陆家,前着带刺的荆棘,该有多疼。”
“她疼的时候,我们在哪?”
苏砚书一愣,随后难以置信地看他:“大哥,她受罚,那是因为她犯了错,我们现在在此,犯了何错?还不是被她连累的。”
苏定秦皱眉:“她连累我们?被刺杀,差点死的是她,她连累我们什么?”
“话说回来,我还没问你,那个买凶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苏砚书一噎,趴下不再看他:“不是。”
“你敢发誓?如果你撒谎,这辈子别想入仕。”
苏砚书心头火起,想起身怒视他,但动作幅度一大,立即扯动伤口,痛得他不断嘶气。
“大哥,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让我发这种誓,这可是我关乎我一辈子的事!”
“一辈子,笙笙的婚事,难道不是关乎她一辈子的事吗?嫁给孔德昭,到底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你好?”
孔砚书心烦意乱,更没好气:“为了苏家,为了所有人,怎么现在我成了恶人吗?大哥,你是不是被关傻了?”
苏定秦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还没有认识到错误,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苏砚书也忿忿趴回去,兄弟二人再无半句对话。
不会错,他怎么会错?就算是买凶,也只是为了吓唬她,让她知道团结姐妹,尊敬兄长,把庄子的资源拿出来,交到苏家,给她搏一个孝顺的名声。
他有什么错?分明就是余笙笙不知好歹。
非得霸着庄子不放,都不让知意去,那本来就是知意常去的地方,她凭什么不准?
想到苏知意,苏砚书心软了软,也不知道现在知意怎么样了。
……
苏知意刚刚回到府里不久。
身上的衣服都沾着大牢的味道,她回来马不停蹄就让人准备热水,把衣服鞋子都烧了。
里外都换过,才长出一口气。
总算是能好好休息片刻,这两日在京兆府,简直就是恶梦。
刚合上眼睛,忽感床边有人。
她立即又睁开眼,看清眼前是齐牧白。
她立即脸色一变:“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齐牧白在她床边坐下:“当然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摸苏知意的脸。
苏知意打开他的手:“别碰我,怎么没人通传,外面的人都死了吗?”
“现在谁不知道,你我是未婚夫妻,而我,刚刚救了你,之前为你作证,从赤龙卫手里抢下你,去京兆府再三为我说情保你。”
“怎么,现在人出来了,我来看看,有何不可?”
苏知意眯着眼睛打量他:“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
“齐牧白,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苏知意惯会算计,自然也会思考权衡,齐牧白绝非什么重情义的人,岂会为她豁出命去。
再者,他尚无官职,遇事先该想自保,缩起来苟活,怎么会如此费力出头,而且,还真就让他办成了。
齐牧白心头微动,表面不动声色:“我就一个人,能什么瞒你?我虽无官职,但有理有据,状元之才,可不是嘴说说而已,是万里挑一。”
“真当我只地死读书?再说,太子马上就要代替皇上前去进香,那时就是我飞黄腾达之时。”
这话倒是不假,在此之前,谁都知道,状元和苏砚书一样,已入太子阵营。
苏知意神色略缓和:“行了,我知道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回去吧。”
齐牧白轻笑,从怀里摸出个瓶子来,倒出一粒药丸。
“这颗药,能有奇效,到时候即可人前显贵。”
苏知意盯着那颗药,并没有接。
齐牧白似笑非笑:“怕了?”
“你尽可以去验,看有毒无毒,不过,要尽快,九月初九去上香,此药至少要在五天前服用才有效。”
“时间可不多了。”
苏知意看着药丸,伸出手去。
齐牧白眼中划过讥讽笑意。
……
余笙笙抬头看看月亮,弯弯的一小钩,实在算不上诗文里赞叹的那种圆月。
不过,小钩月也有小钩月的美。
“指挥使,你看那月亮,像不像鱼钩?能钓上鱼的那种。”
傅青隐把鸡腿吃干净,抬头看她:“明天吃鱼吗?”
无常掀眼皮看他一眼,默默吃一颗蜜饯,用力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