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前面几章讲完了古达杰出人物的贡献与评价。无论能力高的古圣先贤们，还是积极做事的平民百姓，都为推动社会的前进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或许有人会说：从《千字文》开始到这里为止，写的都是男性的事迹，没见到任何一件专门描写女性的事迹的啊。这不就来了吗？在古代也中众多的才女、美女。今天我们讲的是谁呢？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今天我们介绍的便是两位春秋时代的美女——“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我们还是从字义开始解析。
“毛”，象形字，始见于西周文字。在西周金文中，其字形就像鸟的绒羽上的细毛的样子。我们常说羽毛，最初指的是两种羽和毛。羽，我们从甲骨文的字形上可以看出像鸟的翅膀，在金文当中还特别画出了在高空飞翔的翅膀，指的是鸟用于飞翔的硬羽。“羽”本为羽毛，但羽和翼是不可分的，鸟儿有羽毛才能飞行，故“羽”代指翅膀。而毛呢？最初字形取的是鸟身上柔软细小的绒羽的样子。由于这种毛非常柔软纤细，和动物身上的毛一样，后来指的是毛的本义是指人和动物身上的毛发。《说文解字》：“毛，眉发之属及兽毛也。象形。凡毛之属皆从毛。”
有人说为什么最初步就指动物身上的毛呢？这是从字形上和动物毛形状的区别来讲的，其字形是有分叉的，而动物的毛是一根直的，没有象鸟的绒羽有分支的。所以，毛的字形最初来自于鸟的绒羽。
由于毛发非常细小，所以引申出了细微、细小的意思。比如 “毛举细故” 中的 “毛”，就是指琐碎、细小的事情。我们常说“哪路毛神”中的“毛神”也指的是职位非常低微的神仙。在一些语境中，“毛” 又有粗糙、不纯净的含义。例如 “毛坯” 指的是还没有经过精细加工的原材料或半成品，表面比较粗糙；“毛利” 则是指商业经营中，尚未扣除各种费用之前的利润，是一个相对不那么精确、纯净的利润概念。“毛” 还可以表示惊慌、害怕的情绪，这可能是因为人在受到惊吓时，身上的毛发会有竖起等反应，所以有了这样的引申义。如 “毛骨悚然”“吓毛了” 等词语，都体现了这种因恐惧而产生的身体或心理上的反应。“毛”也作为中华民族的姓氏之一。
这里的“毛”指的是春秋时代的美女之一——毛嫱。关于毛嫱的记载并不多，只是说她和西施大概是同期的美女，但是历史上对其评价却是不少。我们先看看其评价。《庄子》：“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 成玄英疏：“毛嫱，越王嬖妾；丽姬，晋国之宠嫔。此二人者，姝妍冠世。”毛嫱确是沉鱼落雁典故的原型。战国楚宋玉《神女赋》：“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韩非子》：“故善毛嫱，西施之美，无益吾面，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这些都是写毛嫱的美貌的。
《管子》中也有记录：“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也。”说到这里，有人会问管仲不是公元前700多年前的人物吗？而毛嫱据说是和西施同期的人物，是公元前400多年前的人物。难道管仲能够未卜先知？这就不得不说《管子》了。当前，学术界普遍认同这种观点是：《管子》同先秦许多典籍一样，既非一人之着，亦非一时之书，是一部稷下黄老道家学派的文集汇编而成的。该书虽然托名管仲，但其成书年限推应该是在战国到西汉这段时间。由此可见，《管子》里出现对毛嫱与西施的评价就不足为奇了。
但《管子》这本书却是一部融道家和法家而得出政治上的黄老学说，提出德、法兼治的政治主张的书籍，在中国法律思想史上具有深远的影响。有兴趣的大家可以自行阅读。
书归正传，我们继续讲“施”。“施”，金文中的“施”字由“?”（yǎn，表示旗帜）和“也”组成，“?”表示旗帜飘扬的样子；“也”在古代指的是蛇（在古代最初文字中，“虫”、“也”、“它”同源，都是“蛇”的本字），表示象蛇一样蜿蜒游动样子；综合下来，表达的意思是旗子在风中展开飘舞的意思。故此，其本义表示展开、铺开，如旗帜飘扬的样子；展现出一种伸展、展开的动态形象。《说文解字》：“施，旗貌。”
旗子伸展、展开的是因为风给与旗子施加了力量，由此引申为将某种东西或行为加于他物或他人之上，有了施加、给予的意思；作为名词也有施舍、恩惠的意思。《广雅》：“施，予也。”《论语·卫灵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左传》：“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由施加的动作寓意延伸到抽象意义上的行为、举措的开展与推行，有了推行、实行的意思。贾谊《过秦论》：“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从伸展、展开之后的物品就要有所安置，因此引申为将事物放置在特定的位置或进行布置的意思。《汉书·蒯通传》：“秦政不施。”颜 师古曰：“施，设也，立也。”同时，也引申出用、运用的意思。《聊斋志异·促织》：“靡计不施，迄无济。”
“施”也是中华民族的姓氏之一。这里的“施”也指的是姓氏的意思，指的是西施（也称西子）——春秋时期的美女。西施本名未知，她的名字来源于其所居的村落与其姓氏。西施，春秋末期出生于越国诸暨苎萝村，苎萝有东西二村，其居西村，故名西施。施姓后裔生活在浣纱溪畔。其父卖柴，母浣纱，西施亦常浣纱于溪，故又称浣纱溪。据说西施貌若天仙，增半分嫌腴，减半分则瘦，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怎么看都像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的东家之子的样子）由此可见，西施绝对为为古今美人第一，西施一词遂为美女之代称。后来勾践为复国，将西施赠与吴王夫差，使一代霸主亡国丧身。后来西施去处也有了众多说法，成了千古谜团。
西施曾经有心病，所以经常因病而皱眉，并用手捧着心口，显示出一种病态的美。东面村子里面有个丑女，看到西施皱眉的样子都是那么美丽，于是也学着西施的样子——皱眉捧心，却越发的难看了。这便是东施效颦的故事。
“淑”，形声字，最早见于金文。金文中的字形从水，叔声；左边的 “氵”（水）旁，表示和水相关；右边“叔”，表音同时兼表义，在古代有美好的意思（“叔”本义是拾取豆粒的意思。人拾到豆粒心情自然是快乐、美好的）；综合下来，其表示的意思是优美的水，什么样的水看上去是优美的呢？那就是清澈的水。人们看到清澈见底的水，自然就有了美的感觉，所以淑便是清澈的意思。《说文解字》：“淑，清湛也。”《广雅·释诂》：“淑，清也。”
由于清澈的水让人感觉环境优美，故此引申有美好、美丽的意思，多指女子，外貌和品性。《荀子·劝学》：“淑人君子，其仪一兮。”进一步引申出善良、温和等意思；多用指女的人品，更多用于表达女性表美德的重要词汇。《尔雅·释诂》：“淑，善也。”前面是相对于人而言的，而对于日月而言便是晴朗、明朗的意思。《淮南子·本经》：“日月淑清而扬光。”
“姿”，形声字，最早见于篆文。该字字形下边为“女”，表示和女子相关；上边为“次”，可表音也表义，“次”是“资”的省文，有资本、资质相关；综合下来，其意思表示的是女子的资本。女子一眼能够看上去的资本都有啥？就是容貌和身姿。《说文解字》·“姿，态也。从女，次声。”其本义一般认为是指人的容貌、体态。从人的容貌、体态引申到泛指事物的形态、样子。陆游：“冬夏晴雨，姿态万变，信造化之尤物也。”还可以引申为资质、禀赋的意思，这个和“资”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只是更注重于外在而已。马融《长笛赋》：“唯笛因其天姿。”注:“天然之姿也。”在文学艺术等领域，“姿” 还可以表示风格、韵味。如形容书法作品有 “姿态”，绘画有 “姿致”，就是指它们具有独特的风格和韵味，给人以美感和艺术享受。
“毛施淑姿”讲的是春秋时期的两个美女——毛嫱与西施。这句话既是对这两位美女外在美的高度赞誉，更是对她们内在修养的由衷肯定，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人对于女性之美的全面认知和欣赏标准。
通过这句的描写，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她们的美——身姿卓越，体态婀娜，面容犹如粉妆玉琢的一般，更是倾国倾城。也正因如此，毛嫱和西施在古代四大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评价中，占到了两席。西施婉淡清新，优雅温柔，在溪边浣纱鱼儿见到她的美貌都沉了下去，故此有了“沉鱼”之貌；毛嫱温婉端庄，举止优雅，大雁看到她的漂亮都忘记了飞行，故此占了“落雁”之容。在那个时候，毛嫱以其绝艳的姿色声名远扬，甚至比起后来名动天下的西施更为出众。为什么呢？同样的美丽，毛嫱则是一种素雅美，婉淡清新，带着大家族女儿的优雅温柔，隐隐之中带着疏离；而西施却是带着一点点蹙眉捧心的病态的美。
“工”，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一个字，象形字，在商代就已经出现了。其字形像古代画直角或方形的工具曲尺的样子。本义与工具、器械有关，就是工具的意思。《说文解字》：“工，巧饰也。象人有规矩也。与巫同意。” 段玉裁注：“此云工，巧饰也，以巧饰训工，以如规矩训巧饰。”在古代，工也是官职之一。《玉篇》：“官也。”《尚书·尧典》：“允厘百工。”由工具引申为使用工具进行劳动的人，即工匠、工人。《考工记》：“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既有工匠就要是指劳作，故此引申为工作、劳动的意思。由于工匠需要具备高超的技巧和技艺，所以其作为名词又有技巧、技艺的意思；作为形容词，有精、巧的意思。《晏子春秋》：任人之长，不强其短，任人之工，不强其拙。”用作动词时，“工” 还有擅长、善于的意思。《韩诗外传》：“昔者舜工于使人，造父工于使马。”到了近现代，“工” 还常用来表示工程、工业等概念。
“颦”，其繁体字为“颦”，形声字，最早见于小篆。在小篆的字形中，“颦”字由“频”和“卑”组成，“频”，在这里是“濒”的简写，表示面对大河摇头皱眉；“卑”表示低下的意思；整体字形表达因忧愁或痛苦而低头皱眉的样子。《说文解字》：“颦，涉水颦蹙。从频卑声。”其本义是皱眉的意思。《庄子?天运》： “故西施病心而颦其里，其里之丑人见而美之，归亦捧心而颦其里。”因为皱眉往往是人们在忧愁、烦恼或痛苦时的一种表情，所以 “颦” 引申为忧愁、哀怨的样子。《玉篇》：“颦蹙，忧愁不乐之状也。” “颦蹙” 一词，就是指皱着眉头，形容忧愁、愁苦的神情。后来，“颦” 的含义进一步扩展，不再仅仅局限于皱眉这一具体动作，而是泛指各种忧愁的表情或神态。
“妍”，形声字，早见于小篆。小篆字形中由 “女” 和 “开” 组成；左边是“女” 旁，表示与女性有关；“开” 为“研”的简写，表声兼表义，“研”在古文里有细致的意思；这个字暗示着女子美好细致、精巧特质的展现。《说文解字》：“妍，技也。一曰不省录事。一曰难侵也。一曰惠也。一曰安也。从女，幵声，读若研。 ” 在这里需要把《说文解字》的意思解释一下：妍，女子的技艺。在古代对于其解释有四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妍"；是女子单纯不谙世事；一种说法认为，"；妍"；是女子自持难侵；一种说法认为，"；妍"；是女子聪慧；另一种说法认为，"；妍"；是女子安娴。字形采用"；女"；作边旁，采用"；幵"；作声旁。读音像读"；研"；。《广韵》《集韵》《韵会》：“妍，媚也，丽也，美好也。”所以其本义也有漂亮、美丽的意思。同时，由巧慧的本义引申出巧、精巧的意思。
“笑”，金文字形为“??”，会意字还是形声字并不明确，其构字原理也不明确，最早见于金文。金文字形中，其上面为 “竹” 字，表示和竹子相关；下面加上一个 “犬” 字，可能是以竹制的逗犬之物，也有可能是做的竹犬逗趣、取乐的意思；表达是欢乐的意思。后来，下面的“犬”，讹变成“夭”，变成了形声字。其本义是因喜悦、快乐或其他情绪而引发的面部表情和声音，通常伴随着嘴角上扬、眼睛眯起等动作，以及发出欢快的声音。
现代版的《说文解字》没有见到“笑”字，南朝（梁）顾野王的《玉篇》有此字，作“??，从竹从犬。”唐代孙愐《唐韵》引《说文解字》：“??，喜也，从竹从犬。”可见原本《说文解字》是有“??”的，传抄过程中漏掉了。《广韵》：“??，欣也。喜也。亦作笑。”由此可见，笑表示的就是欢乐的意思，主要表现在面部表情。《易经·同人卦》：“同人先号啕而后笑。”由笑的本义引申出玩笑、逗乐的意思。《诗经·大雅》：“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当 “笑” 用于对他人的行为、言语等表示轻蔑、讥讽时，就有了嘲笑、讥笑的意思。《孟子·梁惠王上》：“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在文学和艺术作品中，“笑” 常常被用来比喻花开等美好的景象，仿佛花朵绽放的样子如同人露出笑容一般灿烂。李世民《赋得残菊》：“露浓曦晚笑，风劲浅残香。”
“工颦妍笑”笔者认为讲的是无论是精巧的皱眉，还是美丽的笑容，都能够让人感觉到无限的美丽。“工”在这里用除了“精致、精巧”的意思外，其他的什么意思都无法解释得通。所以，笔者认为“工颦”就是精致的皱眉，“妍笑”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毛施淑姿，工颦妍笑”讲的是毛嫱和西施的美丽，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生动地描绘出了毛嫱与西施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她们温柔善良、贤淑端庄，面容娇美，身姿婀娜而又亭亭玉立，无论是因为生病而皱眉的娇嗔，还是欣喜之下喜笑颜开的的笑容，皆能给人带来无尽的视觉享受，使人感受到那种无法言喻的美丽。这种美丽不仅仅源自于外表的出众，更在于内在的涵养与神韵。她们的一颦一笑，皆成为了千古流传的佳话，令无数人为之倾倒。
古代常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四大美女。而“沉鱼落雁”就来自《庄子》对毛嫱和西施的描述——“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截取这段虽有断章取义之嫌，但的确也是描绘她们的美的程度。这里的“落雁”形容的便是毛嫱，而“沉鱼”形容的便是西施。
丽影惊鸿，倾世风华——以她们为代表的女子们以自己的美貌和风姿，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或许有人会诟病一些女子凭其绝世容颜祸乱朝纲，但笔者要说我们不要把罪名强加于这些无辜的女子，真正祸乱朝纲不是她们，而是那些残暴的君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也正是她们的出现，加速了纷争的解决或是残暴统治的结束。
本文从身姿和外貌的角度来介绍了古代女子的美。但身姿和外貌只是古代女子美的一部分，女子们的美丽更体现在她们的才德上。虽然，在封建社会后期讲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中国历史上还是涌现了一代代有德、有才的女子。她们不仅用自己的美貌，更是用自己良好的性情、才能和品德推动了时代的发展。其中《列女传》便记载了她们中的一部分杰出的女子，而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还有着众多女子或大或小地推动了历史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