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又夏端起茶杯,沉吟半晌,说:“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八岁以前的记忆,没有什么印象,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大脑将没有意义的记忆清除,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潜意识在压抑痛苦。”
苏云的眸子明灭不定,他问:“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催眠,但是……”
“但是,我们无法确定,那段尘封的记忆,是不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以后,会从里面跑出什么东西。”
詹又夏沉声道:“所以,我想先查清楚往事,我已经拜托棠棠了。”
苏云点点头:“好,等你需要,随时找我。”
“谢谢你,老师。”
苏云笑了:“傻孩子,跟我何必见外呢?好了,我要去机场了。”
詹又夏站起身:“老师,不好意思不能送你了,我要去见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要不要搭车?”
“不用了,等会儿高峻要来。”
“你见老朋友,他也跟着一起?未免太粘人了吧。”
詹又夏有些无奈地笑了:“我承认,之前我自己去花园找何念,是我不顾后果,是我的错,但是,他现在也太夸张了,我走哪里他都要跟着……”
苏云道:“你的确是把他吓着了,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知道了……”詹又夏嘟囔。
苏云离开后,詹又夏走进里屋去换衣服,不一会儿,高峻走进了大厅。
褚诺抬起头,愣住了。
高峻穿着正装,发型打理过,整个人魅力十足,比杂志上的模特还要帅。
褚诺手托腮,赞叹道:“虽然吧,咱们高峻哥平时糙,但架不住是个大帅哥啊,稍微捯饬一下,就不得了了,简直可以当大明星~”
高峻走到前台,抬起手扯了扯衣领的扣子,说:“行了,别开我玩笑了,最不爱穿成这样,要不是又夏说要去画展,让我穿正式点……”
褚诺眨了眨眼睛:“画展?是哪位画家的?”
高峻正想说话,一阵脚步声响起,詹又夏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套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腰肢勾勒得十分纤细,双腿修长。
他随意整理了一下袖扣,微微抬眸,眸子里似乎有一汪秋水。
高峻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偶尔穿穿正装,也挺好的,起码又夏穿着是真好看,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高峻走过去,伸出手臂,像模像样地邀请,詹又夏抬起手,拍了他一下。
“行了,你车停在楼下吧?”
褚诺噗嗤一声笑了,高峻整理了一下衣领,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在呢在呢,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咖啡。”
褚诺看着两人的背影,手托腮撑在前台上,勾起唇角,蔓延起淡淡的笑意。
“感情真好啊……”
半个小时后,越野车停在了会场外面,高峻和詹又夏下车,两人走到门口。
一幅海报映入眼帘,海报上的男子十分年轻,眉眼间带着忧郁的艺术气质。
他鼻梁挺拔,轮廓深邃,有着立体的五官和浅色的瞳孔,像是一个混血儿。
海报上印着他的名字:晏云秋。
“长得挺帅的嘛,你师兄。”高峻抱着胳膊,语气酸不溜秋。
詹又夏懒得搭理他,来到入口,出示邀请函。
接待人员立刻站起身,微笑起来:“詹先生,请进吧。”
詹又夏和高峻走进会场,里面的布置处处透露着简约的艺术气息。
高峻看着墙上的画,斟酌了一下措辞:“这些画,看上去挺抽象的。”
詹又夏往前走着,突然,他停下了。
高峻走到他身边,他正在看一幅油画。
高峻摸着下巴:“这是……一个人吗?他好像在哭,还是在笑?”
詹又夏看着油画上似笑非笑的人脸,低声呢喃:“师兄的画,风格上有很大的转变啊。”
高峻抱着胳膊:“这也很正常,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吧。”
詹又夏凝视着画,语气深沉:“以前师兄的画,线条清晰,色彩明亮鲜艳,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对艺术和梦想的追求,现在……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夏。”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詹又夏和高峻转过身,看到了身穿白色西服的晏云秋。
晏云秋端着一杯香槟,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光彩。
“又夏,很高兴看到你,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晏云秋张开怀抱,拥抱住詹又夏,詹又夏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
“师兄,好久不见。”
高峻啧了一声,急忙将两人分开,把詹又夏拉到自己身边,低声说:“喂,抱得有点太久了吧?”
詹又夏无奈,这个醋坛子。
“都说了你不要来,我和晏云秋见面,也是为了案子的事情。”
高峻扬了扬眉:“为了案子我更要在场了。”
见两人说悄悄话,晏云秋疑惑地问:“又夏,这位是?”
高峻上前一步,准备自我介绍:“哦,我……”
詹又夏打断了他:“这位是高峻,K市调查一队的队长。”
晏云秋愣了愣,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是……调查员?”
高峻整理了一下衣领,正色道:“没错,晏先生,我们有一些事想问你。”
晏云秋四下看了看,喝了口香槟,说:“请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高峻问:“请问你平时有在帮别人纹身吗?”
“纹身?没有。”
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高峻一时语塞,他拿出两个纹身图案。
“这是出自你的手,对吗?”
晏云秋皱起眉,詹又夏往前一步:“师兄,我是根据一个证人的证言,画出了你的画像,今天,看到这些画,我更加确定,这两个纹身图案,一定是你设计的。”
晏云秋看着詹又夏,抿了口酒,眼神变得淡漠。
“又夏,如果你是来看展,或者是叙旧,我很欢迎,但是,如果你要带着这个所谓的调查队长,来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那么不好意思,不要怪我不顾念师兄弟的情谊。”
“晏先生……”高峻还想说什么,詹又夏阻止了他,他露出微笑。
“我只是想来聊聊天,师兄。”
晏云秋走到了他身边,詹又夏看着他手里的酒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师兄,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
晏云秋看着油画,低声说:“你回国后的第二年,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是酿酒师。”
“是吗,原来如此。”詹又夏没有多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师兄的画风有如此大的转变,一定同那个女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