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不欢而散
刘辩见忠言逆耳，灵帝不愿意听，自己也只好不再作声，只是垂手立于一旁。
灵帝见状也是冷哼一声，冷冷扫视了眼刘辩，随后大手一挥：“哼！今日之事，朕不想再言，你等都退下吧！”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长秋宫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一场相聚终以尴尬收场。
待灵帝走后，何皇后也是担心的拉过刘辩，柔声说道：
“我儿勿惧，你父皇实乃一时盛怒，方才拂袖而去。
稍待片刻，为娘前去好言相劝，便无大碍。
今日见你已有所成，为娘心中甚感欣慰。
切记，日后汝身处宫外，务必要倍加小心谨慎。为娘在这宫中听闻诸多不利于你之事。
譬如那董太后、董重与曹节等人，皆有密谋，欲劝陛下立刘协为太子。
然我儿无需忧心，为娘自会在宫中设法制衡董太后一党。
且要牢记母后所言，善待唐姬，她之家世，于你日后掌控朝堂大有裨益。
罢了，此刻时辰不早，辩儿今日可归。待你大婚之时，我等自会再相见。我儿归后，定当悉心筹备你之婚事。”
听完何皇后最后的叮嘱，刘辩再度叩首拜辞了何皇后，随着何进从来时的路出了宫门。
在回去的路上何进在车驾内冷不防对刘辩说了句：
“唉！辩儿，舅父近日听闻你与何苗来往甚密，并与赵忠等亦素有往来。此事可真否？”
刘辩心中想出言狡辩，但看到何进那哀叹和肯定的神情，虽然他说的是疑问句，其实在他问刘辩时，何进已经是有了肯定答案。
刘辩想了想，也没有再隐瞒，回道：“大舅、二舅皆乃辩儿之血脉至亲，平素间时有往来，此亦常理。
至于那赵忠之辈，辩儿不过欲借其力罢了，断不会坏了舅父之筹谋。”
刘辩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哦，对噫！
上月桌椅所入之资，今已清算完毕。少顷，辩儿便遣人将舅父应得之份，送往舅父府上。”
见刘辩并没有对问话做任何辩解，反而痛快地承认了。
何进看着对面的刘辩，更是有些惆怅，随后继续说道：“唉！事已至此，也怪舅父未曾将你管好。也罢！也罢！
今辩儿已有自家主见，亦拥己之势力，日后行事，你好自为之即可，无需再仰仗舅父矣。
舅父唯望你莫行差踏错，与那何苗及十常侍之流结为一党。
辩儿，你可晓得，今日父皇缘何闻你所言而大怒？岂真因你所言有差错耶？”
刘辩听完何进的话，心中也是疑惑，这灵帝本在历史记载上就是昏庸，今天他的表现不是无能的表现还能是什么？
何进见刘辩疑惑思索，也没等他反问自己原因，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陛下早年登基之时亦是广开言路，广纳忠言，提拔任用贤能，欲要振兴社稷。
然朝堂阻碍，多方掣肘，怎是辩儿你如今所能预料。
就言袁家那般世大家族，这天下便各地皆有盘踞，欲要行你之适才对答所言，天下何人可与之响应？
陛下非是怒你所言不当，而是恼你之言不切实际罢了。
辩儿啊，唉！你心中之想与这天下背道而驰矣。
舅父言尽于此，你且好自斟酌也。”
听完何进的话，刘辩当即内心震颤，暗自惊愕。
自叹想到，自己想错了，都错了，从穿越来的时候只是一味想扩大自己势力，以为有人才，有军队，就能掌握这里的一切。
而且以为自己知道历史进展，就将所有人都轻视。认为灵帝昏庸，何进无能，张让、赵忠等只是会阿谀奉承的卑鄙小人。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世家，灵帝也想贤能，也想社稷昌盛，但掣肘阻碍太多，他自己也很无奈。
现在如今的局面已成，灵帝也只能是尽量平衡各方势力，保持中央局面稳定。
怪不得，如董卓之流都是等到灵帝驾崩，才真的敢祸乱宫闱，行倒行逆施之举。
想及于此，刘辩此时也对之前规划的等到自己登基时开始大力改革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片刻后车驾来到了蔡邕的府邸，刘辩也没与何进多说客气，只是简单的道了别就下了车驾。
何进也没怪刘辩无理，看到自从自己说完那番话后，刘辩就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辩下车后，何进反倒是微笑了下，随即命令车夫打道回府去了。
不说何进如今对待刘辩的态度和立场，就说刘辩回到府邸正堂便让人传信蔡邕、卢植、皇甫嵩、荀攸等前来议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先后到齐，令刘辩惊喜的是贾诩因为正巧今日无事在荀攸处做客，听到消息便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蔡府。
众人落座后，主位的刘辩将今天去见何皇后碰到灵帝的事。
还有出来后何进所说的话，包括自己听完后的想法都一五一十说了遍。
最后刘辩问道：“诸公可为孤解惑，孤若为当今天子，应以何控朝局？
避免世家大族之危害？你等皆为孤心腹，但说无妨。”
众人听完，都开始沉思起来，其实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世家的危害。
什么结党营私，什么兼并土地，什么逃避赋税，更有甚者可以左右朝局，左右天下。
但在坐的哪一位又不是出自世家？自己能推翻自己么？
许久，蔡邕率先打破沉默，拱手道：“主公，今社稷倾颓，世家之势盘根错节，与天下局势深相勾连。
今朝堂诸事之运行，若无世家相助，实难顺遂。
若贸然图世家，恐激其联手相抗，彼时天下大乱，主公危矣。
以老臣之见，目下当借世家之力以安局势，徐徐图之。”
卢植也是神色凝重，微微颔首：“蔡公所言不虚。世家拥有广袤田产、众多部曲，更掌控着地方上的舆论与人才举荐。
若强行改革，阻断他们的利益通道，各地政令恐难推行，民生也将陷入混乱。
当下之计，只能先维持现状，在与世家合作中寻求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