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撒娇的小陈总
珍儿还是没有被很快送回来,是在吃人生第一顿饭。
陈一航不开心,我也有。
李想恨不能拍他一下。
“你还想没事呢?你好好心疼心疼自己行不行啊?”
陈一航一下好失望。
“哎呀,你有也也没用,,那你给我吃吗?”
“啊你!”
陈一航气急败坏。
“你胡说什么?”
李想反正不管怎么耍流氓,这时候一切都得听我的,不能让你受激素控制。反正你那套器官也摘了,激素水平很快就会降下来,你就会恢复正常的一航哥了。
陈一航没敢问,但他大概能知道。
俩人对个眼神。
还是李想先说。
“是,去掉了,同时还发现不良的变化,还好发现得及时。你说得对,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但是你很厉害,也许真的有神仙保佑你,一次就成功了。”
李想从床头摸出一个手环,给陈一航戴上。
“这小姐俩儿也给你祈祷着呢。”
陈一航看着陈梦古送给自己的珍贵礼物,默默地低下了头。
李想似乎能猜透他的心思,捉着他的手,摩挲手掌。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怎么这么贪,什么都想要?”
陈一航有点落寞。
“那我也,也不行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李想在他耳边吹气:“你不行我行啊。”
陈一航痒得直躲,还是笑起来。
“我也不是那么贪,只要能够平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说得对,这真的是上天恩赐,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我都不敢相信真的能成功,要没有你,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他好像不一样了,李想松了口气。
池虎进来,笑眯眯地看着陈一航。
“小陈总,你辛苦了,你好厉害呀。”
陈一航也笑起来。
“你也辛苦了,这段时间受累了。”
五大三粗的池虎笑得温柔:“哎,我不累。我刚才干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吗?我起草了EV集团的喜报,集团法务和新闻办公室联合审批通过啦。”
池虎给他看文章,配图是李想和陈一航交握的左手。陈一航戴着白珊瑚鹿角海螺珠戒指,李想没戒指,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本来就有一颗红色小痣,就好像天生被谁预定了似的。
陈一航看着三种语言的文章和配图,目瞪口呆。
李想就喜欢看陈一航这土包子的样子,哈哈大笑。
陈一航大囧。
你又笑话我。
“你起来,你走,穿上衣服。”
李想把陈一航扶到床头靠着,自己把衬衣穿好,又坐回原位,抱住他。
池虎说:“老板,喜报是现在发呀还是等两天再发?”
“现在发,再叫罗非开新闻发布会。”李想亲亲陈一航:“你跟人资中心知会一声,给所有员工发红包,以我和小陈总的名义。”
陈一航有点不好意思,有没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当然有,普天同庆!”李想亲亲他:“你是集团老板娘,给他们一点突然袭击的震撼。比如我长头发了之类的。”
记性也没有必要这么好吧?陈一航眼一闭,装死。
李想抱住陈一航,拍拍他的肩膀。
“睡吧睡吧。”
陈一航眯了没有五分钟又睁开眼睛。
“珍儿呢?”
李想一本正经的:“上学去了。”
陈一航迷迷糊糊的又闭上了眼睛,嘟嘟哝哝。
“等他放学你再叫我。”
“嗯,行行行。”
李想也有点累了,浅浅地吐出一口气,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过去了。
“李想,你吃饭了吗?”陈一航突然嘟哝一声。
李想没吃饭,但不想吃,不饿,抱着老婆最重要,他闭上了眼睛,抱紧他。
“我吃你。”
“嘿嘿。”陈一航真的睡着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门开了,陈万方推门进来,护士推着移动保温箱,连着很多生命体征监测设备。
李想欠了欠身子,陈一航立刻就醒了。
陈李珍小朋友穿着奶油蓝色的和尚服,皮肤有点发红,但已经没那么皱巴巴的了。头发眉毛都长得很浓密,小眼睛睁着,看着人,有时候眉头皱皱,像有点意见似的。
陈一航本能涌出喜爱,起身把手伸进保温箱的手套孔里,隔着无菌手套触摸孩子的小手小脚。大家都说他长得长,长得大,其实不是的,小小的软软的一个。虽然隔着一层玻璃,莫名其妙闻到他香香的。
“宝宝。”陈一航觉得身上也不疼了。
他摸摸孩子的胳膊、腿,解开他的衣服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确实是正常的。
小宝宝看着陈一航,看得特别认真,其实大家都知道新生儿发育不完全,看东西是模糊的,但毕竟还是有个影子,那小眼睛看着他,目光久久不移。
这孩子长得周正,单眼皮,眼尾往上扬着,跟陈一航一模一样。
李想感慨不已。
“小陈总以后可不能再调皮捣蛋的了,尤其不能再吓我了。”
陈一航说:“你嫌我操心呀?”
“你最让人省心了,你最让人心疼了。”李想看着陈万方:“爹爹呀爹爹,你把一航介绍给我,介绍得太对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
“你好好陪着一航,我就谢谢你了。”
陈万方一挥手,谢不谢的,咱们一家人。
小宝宝眼珠子叽里咕噜转,谁说话就看谁。
陈一航忽然笑起来:“你就爱听闲话。”
李想问他:“你认不认识我?我介绍过我自己的。”
小孩看着他,明明没什么表情波动,但好像是在笑着,审视、评估,友善又有点狡黠的目光,这种眼神跟李想一模一样。好像是在说:哟,终于见面了,您就是李董事长啊?
李想笑着点点头。
“陈李珍小朋友,以后要钱跟我说,其余事情找小陈总。”
陈一航气得要命。
“大哥,你能不能把他打出去?”
陈万方笑得不行:“他离我太远了够不着,你离得近,你打呀。”
陈一航一本正经。
“我舍得打就不麻烦你了。”
陈万方拉着陈一航的手:“你可要好好调养身体呀。”
陈一航忽然一阵疼痛,靠在李想肩膀上,虚弱地喘息。
“以后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李想亲亲陈一航的发顶,心里溢满幸福。
他看着陈万方,见他脸上也是喜洋洋的,知道他也很高兴。
“陈爹爹给看看面相,你看人准,你看看珍儿将来是个怎样的人呢?”
陈万方毕竟是个长辈,确实也有点自己的想法。
“我第一次见到小雪的时候,她在北京中医院的外广场上,没有大人陪着,但是她不哭不闹,神态安定地站在桃花树下,外人绝对想不到她是在等人。后来,我和你嫂子收养了她,她才七岁啊,被亲生母亲抛弃,又得知母亲自杀,无可奈何地跟着陌生人去陌生地方,你说她心里能不慌吗?能不害怕吗?”
陈一航不能明白这种心态,可是李想能明白。
“我那个爹,就是个摆设,我两岁被带到英国,保姆说英语和西班牙语,我一个字都听不懂。那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恐惧我现在都还记得……”
陈一航揽住他的手臂,摩挲摩挲。
李想摇摇头,侧脸挨着他的发顶。
陈万方叹息一声:“你俩命运相似,但不相同。一航爸妈虽然年纪大了,但对他是很疼爱的。一航在鹿苑长大,所有人都爱护着他,整个环境都是他熟悉的,所以他的性格很温和,与世无争的。可是李想你啊,真是个命苦的人,偏偏又那么聪明,又有那么大的家业,可想而知你多累啊。可是你又十分通达,坐在姥姥家炕头上和老太太打牌,一秒钟入乡随俗,谁能想到你是个董事长呢?你善解人意,有同理心,关键时刻能担起责任来,这很难得。你外表轻松自在,好像没有什么事能烦扰到你。不了解你的人,绝对想不到你有什么样的身世。从这一点上看,你和小雪很像,也就可以解释你俩为什么能够成为合作伙伴。因为你们都是内心强大的人,自己体会过生死离别,也能够体谅别人。但你们俩也有同样的问题,太争强好胜,不顾一切,须知求全责备啊。一无所有的人背水一战尚可,可是你现在有家了,以后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李想眼眸垂下,和陈一航四目交汇。
他点了点头:“是。”
陈万方看见陈一航给自己使眼色,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心软?我说一句你就不乐意了?
“你说我看人准,但也可能我是个医生,我关注的首先是这个人本身。比如小雪,一个七岁的孩子,且是个女孩,遭逢剧变,她能够强行压住所有的负面情绪,去适应新的环境,这不是教养不是感化,是本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梦古也是我的孩子,还是我亲生的呢,高考就考了三年,还弄出个抑郁症来。”
“梦古很好的。”陈一航说。
“就是啊。”李想说:“人家一辈子铁饭碗稳了,还要咋地啊?”
陈万方也挺感慨的,没想到陈梦古的决心,但从陈梦古的经历看来,努力是有用的,是有回报的。
同样,从李想和陈一航的经历看来,人在做天在看,人心的坚持是会得到上天眷顾的。
“一航跟我没血缘关系,但是他跟我的小雪梦古没啥区别,都很善良。可是,一航有个很难得的好处,他聪明,但不外显。他也做生意,却懂得互相帮扶,共同发展。你去过鹿苑,你也可知有多少人喜欢他,那么你想想是为什么,单纯因为他是老板吗?遭员工恨的老板也数不胜数吧?”
“别说鹿苑的工人喜欢他,乡里乡亲没有不喜欢他的。”李想亲亲陈一航:“乡里乡亲有需要帮忙的,他宁可不吃饭也要赶过去,这是我是亲眼所见。”
“我哪有那么好?”陈一航不好意思了:“大哥你别夸我了。”
陈万方笑起来。
“反正你现在跑不了,我也就揭你的老底,看上你的人可海了去了,你一个也不要,宁可得罪嫂子们也不相亲,我那时候就觉得,时候未到,将来一定有个命中注定的姻缘落在你手里。但我终究是个凡人,这个命中注定究竟是什么,我也想象不到。”
“是我。”李想开心地笑起来,搂着陈一航摇晃摇晃:“落在我手里了。”
“行,我弟弟让给你了。”
陈一航气得要命。
“凭什么?我还比他大一岁呢。我是哥哥。”
“哎呀你就当个小弟弟吧。”李想亲亲他:“当弟弟多好啊。”
陈万方心里彻底踏实了,两个他心目中最靠谱的俩人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到正题,以我的视角看来,陈李珍小朋友绝对是个聪明机灵的。但是,你要知道,聪明外露不是好事,容易惹人提防。你们将来要好好用心教养他,收敛锋芒,与人为善。他天赋异禀,只要教育好了,可成大器啊。”
陈一航好高兴啊。
“只要他能顺利继承我俩的家业,就已经很好了。”李想争斗的心去了大半,只求平安。
陈万方说:“知道你家业大,但是建议你别太心急,四五岁性格稳定了,再要一个小妹妹。哥哥带着小妹妹,一定特别疼他。哥哥有出息有本事,将来照顾妹妹一辈子。”
“可是,哥哥不是天生是哥哥,弟弟却天生是弟弟。”陈一航忽然说:“哥哥偶尔也想做弟弟的,我知道的。”
陈万方和李想对视一眼,同时一愣。
“哎哟,一航……”陈万方眼泪盈眶,拉着他的手拍拍:“我家一航怎么这么好啊?”
李想转过头,擦了擦眼尾。
我是哥哥,我也在你这里才体会到了什么是哥哥的爱,我怎么这么好命?
“睡一会儿吧,一航。”李想低头亲亲陈一航的额头:“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嗯。”
陈一航笑着,靠着爱人的肩膀,有亲人保护着,陪伴着心爱宝贝安安心心睡去。
陈万方看护了一个星期,确定大的小的都没问题,也就准备回哈尔滨了。
陈一航穿着粉嫩的长袖t恤,坐在床上,怀抱着珍儿,李想也换了件粉衬衫,抱着他们俩。
看镜头。
陈李珍小朋友人生第七天,大伯陈万方给他们拍下第一张全家福。
晚上,珍儿又被送回病房照料,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已经有点长开了,李想每天给他拍照片做记录。
可是陈一航看着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病房,心里突然变得没着没落的,吃饭吃到一半没了胃口,捏着勺子吧嗒吧嗒掉眼泪。
李想看看他吃得也够量了,也就让保姆撤了餐桌,不敢强迫他硬吃,他现在身体机能很弱,消化能力不行,吃多了会积食发烧的。
你说他身体好吧,隔三差五闹毛病。说他身体差吧,这么大的手术,有惊无险,他恢复得也比想象中的快。
好消息,好消息。
李想接连办了两个“大项目”,感觉自己被掏空了,经常愣神,觉得记性也没有以前好了。开会的时候,还得拿个本子做记录。
陈一航不吃饭了,在那儿哭。李想有心安慰,但可能是前段时间说辞太密集,现在长篇大论地说话真有点提不起气来,也就只好抱着老婆摩挲摩挲胳膊。
池虎轻手轻脚走进来,说:“罗非先生来了,是不是见一下?”
陈一航立即摇头。
“我不见他。”
李想简直想笑,他知道陈一航脾气好,从没跟谁红过脸,也没听他说过讨厌谁,但就是这个罗非,被他列为头号讨厌鬼,可以和糖耐相并论。
“行吧,你也不能出门,他从外面来,一身细菌,也不能让他进病房。我去见见他。”
陈一航压住李想的胳膊,阻止他站起来:“你不准去。”
李想更想笑了,亲亲陈一航的嘴唇。
“好好好,我不去。”
他看向池虎:“你帮我回了,就说医院防疫要求,不方便。有什么事,等出了月子再说。实在有要紧事,让他给我打电话。”
其实没啥要紧事,罗非是来送贺礼的,一份他家族珍藏了很久的首饰。
池虎双手捧着礼盒接过来,闻到罗非身上香水味很重,眉头就皱了一下。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罗非很敏感,叫住了他。
“是不是李想交代了你什么?他不见我,你也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池虎不看他,也没什么表情。
“老板和小陈总有大喜事,你来庆贺,是应该的。可是你身上这么重的香水味也是很不妥当的,小陈总嗅觉敏感,受不了。”
“你认为我是故意挑衅?”罗非恨恨地转过头:“我还没那么低级。”
池虎犹豫了下,还是把话说了。
“你一定想知道呢,我也不怕得罪你。你喜欢老板,可是你又不出手,犹犹豫豫的。可小陈总呢?他拼了命也要满足老板心愿,可见他留住老板的决心。他说一句: ‘你不准去 ’,老板就真的一步不离开病房。差距就是在这里。”
罗非脸色煞白。
“不为非常之术,难得非常之物。他不过是为了攀附豪门赌一把。李想迟早有一天会看清。”
“你再这么说,我就不能替你保密了!”池虎看着罗非,语气稍有点重:“罗非先生,你请自重!”
罗非突然捂住腹部,冷汗霎时爬了满脸。
池虎这才发觉他气色有异,扶着他摸摸他的腰腹,摸到了绷带。
“你跟李想说,绑架他的神父已经处理掉了,那个组织的余孽正在一点点清理,让他安心过他想要的生活,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那你受伤的事情要告诉老板吧?”
“不必。”罗非摆摆手,面色苍白地推开了池虎,自顾自走了。
池虎捧着礼盒回来,走到病房门口,没急着进去,听了一会儿。
陈一航哼哼唧唧地抓着李想的衬衫领子,从他的瞳孔里看自己。
“我变丑了。”
“没有,好看着呢。”李想把人横抱在怀里亲亲:“激素不会那么快掉下去的,还要继续做辅助治疗,你也不会感觉那么难受,也会平稳地过渡到最自然的状态。”
“自然的状态……”陈一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之前的样子,但那时候李想对自己的喜欢,尤其是对身体的喜欢,和前段时间的喜欢,那种感觉不一样。
之前是占有欲,后来……
他终究还是个异性恋啊。
“我是不是变胖了?”陈一航看着李想,眼神哀哀地。
“胖什么胖?你没看见其他人,你这简直就叫瘦的可怜。”李想叹了一口气。
陈一航心里并不太舒服,要是自己能胖一点,脂肪含量多一点,也许还能维持一个……他喜欢的状态。
陈一航真的很害怕失去李想,他紧紧地抱着他,紧紧地抱着。趁你还喜欢我,多抱抱我,我要牢牢记住这种感觉。
池虎敲门进来,捧来一只螺钿镶嵌的黑漆木盒,里面是一对翡翠手镯,一块翡翠玉锁,样式很古旧。看得出是从同一块料子上取的材料,质地非常细腻,配色让人眼睛舒服,绿也绿得浓,白也白得瓷实,像白菜的配色。手镯不大,是小孩子戴的,宽条扁方的款式,雕刻龙凤,玉锁上面雕刻福禄寿,雕工很讲究。
李想单指勾着盒子边缘,拉过来看了看。
“哦,这个啊。这是罗非家以前从拍卖会上买来的,清代的老翡翠,那时候不流行通透,流行颜色浓艳饱满。老祖宗的好宝贝啊,被洋人抢走了。”
“留着吧。”他松了手,让池虎拿去存起来。
陈一航翻了个身,抬手勾住李想的脖颈,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
“你也是洋人啊。”
李想双臂环抱着他,像抱小狗似的晃晃,亲他的眼皮。
“是啊,这不就把你抢到手了?”
陈一航发痒地躲了下,有点气喘地笑起来,“哼”!
池虎赶紧走,赶紧关上门,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然而,他走在医院的长廊里,脑子里回荡着的都是陈一航那声又软又甜又可爱又温柔又调皮的“哼”。
池虎见四下无人,也学了几声,怎么学怎么不像。小陈总这撒娇的功夫,自己十年也学不来。
至于说罗非……
就算他能赶在老板最空虚寂寞冷的时候不顾一切地表白。
恐怕,老板也……也未必能喜欢他这款商务精英。
希望他能懂吧。
池虎抱紧礼盒,又学了一声:“哼。”
咦,鸡皮疙瘩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