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合作愉快！”顾临空和对面老板的交谈声从不远处的办公室渗透出来，直直落进吕百川的耳中，却没在他的大脑中掀起一丝褶皱。
他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蛋蛋坐在他旁边，一脸好奇：“吕哥，你想什么呢？”
她很无聊，真的很无聊！
叶非和言琛两个被顾临空带进去长见识，她和吕百川则在旁边暂时等着，偏偏吕百川从坐下的那一刻，眼神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她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联想到先前公司内不正常的气氛，她的语气中甚至夹杂了一丝对八卦的兴奋。
“西红柿炒鸡蛋和鱼香肉丝到底哪个更下饭一点？”吕百川换了个姿势，目光更加深邃，缓缓吐出这个困扰了他一上午的问题。
蛋蛋一脸茫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头来还是憋不住了，惊讶道：“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原来不是在想宁忆柳的事啊……”
“宁忆柳？她怎么了？”吕百川颇为困惑。
蛋蛋看着他的眼眸，两条眉毛都快纠结在一起了！要不要跟他说？能不能跟他说？
公司里大概除了吕百川，或多或少都能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对劲，偏偏当事人仿佛一无所知，憋的她快爆炸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下一句话。
好在不远处办公室的门开了，顾临空大步流星，目光中隐藏着万千锐利，所走的每一步都坚定又快速。
蛋蛋愣愣的坐在长椅上，在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老板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
然后她这位老板走到他们两个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擦，我快饿死了，走走走！吃面去！”
形象瞬间破碎，哗啦啦的堆在一起，构成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
担心蛋蛋几个小的跟顾临空坐在一起会感到拘束——
于是，顾临空和吕百川就被放逐了。
“说到底，我跟你也没那么熟吧？”吕百川吸溜了一口面条，欲哭无泪，“怎么连我也要跟你一起坐这个鸟不拉屎的位置？”
顾临空没好气的说道：“哪里鸟不拉屎了？不就离门近一点吗？赶紧吃你的吧！”
他们两个坐离门近的那一桌，蛋蛋他们三个距离他们最起码隔了三个桌子！
知道的呢，说他们两方上下级关系，交流有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方是仇人，在视线之内看到会恶心的吃不下饭的那种仇人！
顾临空喝了一口冰红茶，目光深沉。
吕百川艰难的把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
面条很好吃，牛肉分量也很足，可被一个称得上是自己上司的人直勾勾的盯着，再美味的佳肴也味如嚼蜡。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还是给我个痛快吧！”吕百川愁眉苦脸道。
“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顾临空笑了笑，“你对宁忆柳到底什么看法？”
“宁忆柳宁忆柳，你们一个两个的干什么都提她？”吕百川一脸不解，“她来咱们公司还不到一星期吧？你们几个的关系那么好了？”
“这和关系好不好的没关系。”听起来像在绕口令，顾临空脸上表情十分好看，“这里没别人，就咱们兄弟两个，你和我说实话，你对宁忆柳……”
“没什么感觉。”吕百川直截了当，想到什么，噗嗤一声，“而且我觉得，宁忆柳对我应该也没什么感觉。”
顾临空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不亚于直接见了鬼：“哥们，你眼神没那么不好吧？她那么高调的对你宣扬爱意，你居然还说她对你也没什么感觉？自欺欺人，也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
顾临空的反应在吕百川的意料之中，他连忙继续说道：“真的！以前她对我也是这样的。”
以前？
关键信息！
顾临空甚至把筷子都放下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吕百川一边思索，一边缓缓说道：“以前她包养我的时候也经常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但是，包养怎么可能包养出真爱呢？上流社会的人，除了你，我一个也不信！
她又是个跳脱的人，每一次都是临时起意，每一次都能捉弄得我不知所措，久而久之，我对她的行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次闹得比较大，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顾临空若有所思，笑着问道：“本来一开始的时候看你和她关系那么紧张，我和幼宁没准备把她招进公司，但是你们单独聊了一会之后，你的态度180度大转变，可以跟我说说，当时你们聊了什么吗？”
吕百川抬起眼眸，怔怔的看着顾临空，轻轻笑了一声：“其实也没说什么……顾哥，假如有一个人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对你伸出援手，在日常生活中对你百般照顾，你不开心会逗你玩，你开心的时候，她比你还开心，面对什么困难也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身后，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会……”顾临空声调拉的很长，脑海中浮现出万般人影，最后全部定格，汇聚成了一道身影，笑着说，“喜欢上她吧？”
“啊？”吕百川显然没想到话题会朝这样的方向转变，轻轻咳了一声，“有的人也许会喜欢上吧——我对她充满感激。”
顾临空点点头：“人之常情。”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离开我后过得不好，在国外颠沛流离，回到国内，无依无靠，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吕百川语气中染上一抹愧疚，“我不能对她见死不救，可我也没立场去帮她，只能为她寻找一个好的归宿，咱们公司就是我认为的最适合她待的地方。
但是我没想到会给咱们公司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吕百川不是傻子，公司气氛怪异，他不可能一无所觉，只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现如今，正好能够直接和顾临空谈一谈这件事。
“没关系。”顾临空毫不犹豫，“这和你没关系。”
吕百川苦笑一声：“大概也只有你这么觉得了。”
“说实话，宁忆柳是个人才，加入咱们公司的这段时间大大提高了全公司的工作效率，几乎完美填补了李迁离开后的空缺，只是私生活这方面，的确有点令人头疼。”顾临空也不藏着掖着，坦坦荡荡的说道。
在吕百川眼眸瞬间暗淡的同时，话风陡然一转：“个人习惯不同，不是任何人的错，你没必要觉得对不起谁。”
公司内气氛怪异，从来不是因为吕百川和宁忆柳，而是宁忆柳和苏菲。
这一点，顾临空早就明白的透透的。
个人习惯有冲突，不是任何人的错。
可问题并不会因为没人犯错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