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傀儡大军中响起一声沙哑的嘶吼。
“何方......”
为首的傀儡将领猛地抬头，腐烂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你！”
它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所有傀儡齐刷刷转头，数百双赤红的眼睛如同鬼火，死死锁住苏月梨。
“陆地上的权柄还不够？”那傀儡的下颌骨诡异地张合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连深海也要染指？”
附着在傀儡身上的意识显然认得她。
可苏月梨却怔在原地。
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测，但并不确定。
她没有记忆，也没有对应的实力。
但是此刻，她不能表现出来。
苏月梨唇角勾出一抹熟稔的冷笑，佯装已经掌控全局，问候了一句：“别来无恙。”
接着，便装高冷不理人。
“你！”
傀儡将领的目光缓缓下坠，落到她下半身的鱼尾身上，明显气得不轻。
“回禀吾王，战局有变！”兽神亲自下场了，伪装人鱼干涉海底的纷争。
傀儡将领不知在和谁说话，明显是意识投放在海中，本体在别的地方。
苏月梨眸光微动，侧首对星澜湾老首领低声道：“这些傀儡似乎将我错认成了某位故人。”
她尾鳍轻轻一摆，不动声色地向前游了半丈，将自己的意图其它海兽将领：“不妨将计就计，且看能探出什么秘密。”
实则快速思考着对策。
不管她是不是那位，别乱爆马甲都是对的。
她现在对身份是人鱼，是海族，要是牵扯到异族性质就变了。
还是得先下手为强，不说别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傀儡将领搬来救兵，她又不傻！
理清厉害关系，苏月梨骤然朝傀儡大军出手。
她尾鳍猛地一摆，身形如光般掠出，掌心凝出巨大寒刃，空间之力与水刃合二为一。
“好机会，全军，攻！”
发号施令的声音未落，巨刃已经劈开海水，将最前排的傀儡拦腰斩断。
黑雾自傀儡的断口中喷涌而出，被她反手甩出的符文打散。
海兽大军瞬间出击，主要是海兽将领很配合。
傀儡阵型大乱，而苏月梨已游至那开口的傀儡将领面前，指尖抵住它腐烂的眉心：“既然认得我，不如好好说说。”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淬着寒冰，质问道：“是谁在操控你们？”
傀儡巨大的下颌骨咯咯作响，赤瞳明灭晦暗：“你无耻……”堂堂兽神，居然带领海兽大军偷袭它们。
“休想从我口中打探任何消息。”
话音刚落，苏月梨不再给他机会，五指一收，傀儡头颅爆裂。
没意思，不想说就别说了。
黑雾逃窜，便被她的尾鳍迅速拍散。
散了的黑雾又慢慢聚拢，苏月梨察觉灭不掉这些东西，飞快甩出空间囚笼困住它们。
“一个不留。”她冷声下令，“残骸全都收集起来扔进东渊裂缝！”
深海之中无法用火焰净化这些邪物，她怕留下隐患，集中处理了。
星澜湾的老首领望着堆积如山的傀儡残骸，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些让他们损兵折将、寝食难安的祸患，竟在今日被一举肃清。
浑浊的眼中，既有如释重负的欣慰，又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
“刀兵之利，难断其根本。”这些秽物，妄想逃出来寻找新的宿主。
星澜湾的断壁残垣尚在眼前，那些被侵蚀的宫殿、族人空洞的眼神，至今仍是扎在他心头的刺，他不想悲剧再度发生。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解决它们？”
苏月梨用空间囚笼将它们收集封印，忙得跟个陀螺一样。
“我只能试试将它们封印，不确定管不管用。”
老首领颔首，目前也没别的办法了。
夙尘愣愣地站在原地，这是刚刚还抱着他教他仁政的苏月梨吧？
刚刚她还说要套话的，下一秒直接把傀儡大军杀了。
……
战后。
海域漂浮着无数傀儡残肢，黑雾如毒蛇般缠绕在上面。
苏月梨收集完黑雾，带领海兽大军运送傀儡尸骸至最近的东渊裂缝边缘。
她俯视着下方无底黑暗，吩咐道：“开始清理。”
巨鲸卫们率先行动。
它们鼓动巨鳃，掀起涡流将残骸卷向深渊。
铁甲卫用利齿叼住大块碎骨，甩头抛入裂缝。
其它海兽推着碎屑，像撒下一场黑色雪暴。
苏月梨将黑雾投入其中，守在裂缝边缘，她指尖不断弹出空刃，将攀附岩壁逃逸的黑雾钉死！
一头老龟不慎被黑雾缠住前肢，她立刻甩尾斩断那缕雾气，鲜血从龟肢渗出，却在接触她契约蓝光时瞬间愈合。
“陛下，最后一具已投入！”海兽首领前来复命。
苏月梨颔首，望向裂缝中仍在蠕动逃窜的黑潮，眯起眼思索。
“傀儡只不过是它们的皮囊躯壳，真正的祸端藏在暗处，斩草不除根，用不了多久它们还是会卷土重来。”
星澜湾首领欲言又止。
总不能能一直依靠别人，好在目前危机暂时得到解决，剩下的他们再慢慢想办法。
……
两刻钟过去。
“结阵！”苏月梨咬破指尖，一滴血珠坠入海水。
霎时间，所有海兽额间契约纹路亮起，与她血脉共鸣。
“铁甲卫镇守东方，巨鲸卫列阵西方。”她双臂展开，血丝在海水间延展成繁复阵图，“所有海兽集中精神力，随我绘纹！”
三千海兽同时长吟回应她。
裂缝中的黑雾疯狂冲撞，却撞上骤然升起的金色光幕。
苏月梨猛然合掌，厉喝：“封！”
海底轰然剧震。
光幕砸落，将黑雾彻底碾碎。
一缕漏网之鱼般的雾气尖啸着扑向她，却被她反手握住，生生捏爆在掌心。
海兽们精疲力竭地漂浮着，却见苏月梨游到阵眼中央，将一枚鳞片嵌入其中。
“此阵以我鳞为眼。”她轻抚阵纹，“日后若遇危机，我会感知。”
若真出事，希望后世的她能尽一下绵薄之力。
浪涛平息，唯余封印上的血纹如呼吸般明灭。
苏月梨转身时，忽听身后海兽将领惊呼：“陛下，您的尾巴！”
她低头看去，尾鳍边缘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黑气。
她抬手示意别慌，脑中忽然一阵眩晕，好像是要回去了。
夙尘最快跑到她身边。
苏月梨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只能给他留下一句话：“我不是你小姨。”
别的先不说，不能给现在的夙尘留下误会，不然将来见面多尴尬。
“嗯。”
耳边似乎有更多杂乱的呼声，但苏月梨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