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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抱怨的组员,“先消消气,说说咋回事。”组员满脸愤懑地说道:“就上次那个案子,明明大家一起办的,可出了点小差错,领导就只把我叫过去狠狠批了一顿,凭什么我一个人挨骂!”其他组员也纷纷点头,有的小声附和:“就是,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时,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开了口:“其实领导可能没考虑那么多,咱干警察的,挨批很正常。而且咱们当务之急是把案子办得更漂亮,让领导看到咱们的能力。”

大家听了,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组长拍了拍桌子,“都别抱怨了,接下来还有新案子等着咱们。不管怎样,咱们六组是一个整体,有困难一起扛,有荣誉一起享。都打起精神来!”组员们相互看了看,纷纷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警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组长,又有新案子了!城郊发现一具尸体,现场情况很诡异。”组长立刻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全体集合,出发!”众人迅速整理装备,风驰电掣般赶到了案发现场。只见尸体躺在一片荒草地上,周围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脚印。组员们立刻展开调查,拍照、取证、询问周边群众。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发现这起案子远比想象中复杂。死者身份不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能直接指向凶手的线索,那些奇怪的符号也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组长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重案六组又要面临严峻的考验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老刑警突然指着尸体的手腕处,“你们看,这里有个很淡的纹身,像是某种组织的标志。”众人围拢过来仔细查看,都觉得这或许是个重要线索。组长当机立断,安排人去调查这个纹身的来历。与此同时,另一名组员在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到一些日期和奇怪的数字。大家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带回警局,用技术手段进行处理。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辨认出上面记录的似乎是一个神秘仪式的时间和地点。组长推测,这起案件可能和某种邪教组织有关。重案六组决定顺着这条线索深入调查,他们联系了相关专家,希望能解开那些奇怪符号和数字的谜团。一场和神秘邪教组织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重案六组能否凭借这些线索揪出幕后黑手,揭开案件的真相呢?

就在重案六组全力调查时,警局突然接到匿名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阴森诡异:“别再查了,再查你们都得死。”组员们面面相觑,这无疑是凶手在警告他们。但这更坚定了大家破案的决心,组长下令加大调查力度。随着对纹身和笔记本的深入研究,专家终于有了发现,那些符号和数字指向了一座废弃的工厂。重案六组全副武装赶到工厂,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四周漆黑一片。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灯光闪烁,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出现,他们眼神癫狂,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原来,这就是那个神秘的邪教组织。双方瞬间对峙起来,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爆发,重案六组能否在这危险的境地中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解开案件的重重谜团,一切还是未知数。

组长一声令下,组员们迅速摆开阵势,与邪教徒们形成僵持。那些邪教徒眼神中透着疯狂,突然有人从角落里扔出烟雾弹,瞬间工厂内烟雾弥漫。重案六组的队员们凭借着训练有素的反应,迅速寻找掩护。在混乱中,一个身影悄悄从后方逼近组长,就在他即将动手时,老刑警眼疾手快,一脚踢飞了那人手中的武器。此时,邪教徒们开始分散逃窜,重案六组队员们紧追不舍。在工厂的一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些邪教仪式的照片和文件,似乎隐藏着案件的关键线索。然而,就在他们查看这些资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关上,灯光也熄灭了。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发出刺鼻的气味。组员们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四周,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他们能否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揭开案件的最终真相,依然充满了悬念。

突然,一阵低沉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让人毛骨悚然。“你们以为能找到真相?太天真了。”那声音阴森地说道。组长冷静地喊道:“别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就在这时,房间的墙壁上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痛苦的嘶吼。组员们虽然心中恐惧,但依旧坚守岗位。

老刑警发现墙壁上的液体似乎在组成某种图案,他仔细观察,发现竟是打开房门的线索。大家按照图案提示,触动机关,房门缓缓打开。门外,邪教徒们设下了重重陷阱。经过一番激烈搏斗,重案六组终于突出重围。

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邪教组织的核心区域。在这里,他们发现了失踪的证人,以及真正的幕后黑手——警局内的一位高层。原来他为了利益与邪教勾结。最终,重案六组将罪犯一网打尽,揭开了这起神秘案件的全部真相。

案子虽然破了,但重案六组的麻烦却并未结束。那位警局高层在被抓前,偷偷将一些虚假证据散布出去,导致重案六组被外界质疑办案的公正性。一时间,舆论压力铺天盖地而来,领导再次将组长叫到办公室狠狠批评了一顿。组员们得知后,心中愤懑难平,刚经历了危险的案件,又要承受这样的委屈。

然而,组长却异常冷静,他鼓励大家:“清者自清,我们用事实说话。”组员们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收集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重新梳理案件的每一个环节。经过日夜奋战,终于找到了关键证据,证明了自己的无辜。

当真相大白,舆论瞬间反转,重案六组再次成为了英雄。大家围坐在一起,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波折,都感慨万千。从此,他们更加坚定了守护正义的决心,准备迎接下一个未知的挑战。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一封匿名信被送到了组长的桌上。信上只有一句话:“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阴谋才刚刚上演。”组员们看着信,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们开始暗中调查这封信的来源,却一无所获。然而,不久后,新的案件接踵而至,每一个案件都似乎与之前的邪教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重案六组再次陷入了紧张的工作中,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发现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庞大而神秘的势力,这个势力操控着一切,企图将他们引入一个又一个陷阱。

重案六组的成员们深知,一场更加严峻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们,他们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准备与这个未知的势力展开一场生死较量,守护城市的安宁与正义。

在调查陷入僵局时,一位神秘访客来到了警局。他自称知晓幕后势力的一些线索,但要求重案六组必须单独与他合作,不能让警局其他人插手。组员们对此充满疑虑,担心这又是一个陷阱。然而,为了尽快揭开真相,组长决定冒险一试。他们跟着神秘访客来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刚进入仓库,四周的灯光突然亮起,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神秘访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原来他是幕后势力派来引他们入局的。就在众人以为陷入绝境时,老刑警发现了黑衣人的破绽,带领大家奋起反击。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他们成功突出重围。虽然暂时摆脱了危险,但重案六组意识到,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他们重新调整策略,更加谨慎地调查,决心揪出这个庞大神秘势力的核心人物,彻底粉碎他们的阴谋。

重案六组在经历这次陷阱后,更加小心谨慎。他们开始从之前破获的邪教案件细节入手,重新梳理每一个关联点。终于,在一份被忽略的文件中,发现了一个神秘的Ip地址。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他们找到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写字楼。

当他们潜入写字楼时,里面空无一人,但电脑里却有大量关于他们的监控信息。突然,警报声响起,无数机关启动,地面开始塌陷,墙壁射出利刃。组员们凭借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和默契配合,一次次躲开危险。在绝境中,组长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门。进入暗门后,他们终于见到了神秘势力的核心人物。此人竟是一位科技天才,为了实现自己所谓的“完美世界”,利用高科技手段制造一系列案件。重案六组与他展开了最后的对决,凭借智慧和勇气,最终将其制服,彻底粉碎了背后的阴谋,再次守护了城市的安宁。

查!立刻查这个人!姓名、籍贯、服役情况、退伍后的去向!所有一切!”

陈锋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在压抑的办公室里骤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锐利。所有原本被疲惫和屈辱笼罩的队员,瞬间被这道指令刺醒,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两张并排摆放的照片上。

一道疤痕。连接了十年悬案与刚刚被他们“办错”的嫌疑人张强。

希望的火苗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微弱地跳动起来。

技术队的键盘声再次密集如雨点,内网查询系统被反复登录,户籍、服役记录、社会关系……所有与“疤痕”相关的数据流开始交汇、碰撞。周薇几乎是扑在电脑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调取张强服役部队的更详细信息,试图从那份泛黄的集体照名单里,抠出那个带疤男人的名字。

老李刚从又一次无功而返的审讯中回来,带着一身烟味和挥之不去的憋闷,听到陈锋的发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沉了下去。他没说话,只是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那个红圈圈住的“夜枭”旁边,用力写下了“疤痕”两个字,然后在下面划了一道重重的横线。

动作带着一股狠劲。

陈锋则抓起内线电话,直接拨通了档案室和老兵安置办,他的声音冷静而急促,要求对方无条件配合,立刻调取十年前所有与“夜枭”第一起案发现场周边村落有关的走访记录、暂住人口登记,尤其是任何提及面部特征——特别是眉骨疤痕——的资料。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带着血腥味的亢奋。之前的颓丧被强行压下,控告信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这道突然出现的“疤痕”撕开了一道口子。每个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疯狂地运转着,试图抓住这根可能是唯一救命稻草的线索。

然而,陈锋的心底,那股寒意并未散去,反而随着调查的初步展开,愈发深邃。

太顺了。

这个线索的发现,似乎……过于顺利了。

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迷宫里困顿了许久,突然有人递过来一盏灯,灯指的方向,清晰得让人心生疑窦。

张强那个诡异的手势,周薇发现的蝙蝠刻痕,现在又是这道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疤痕……这些碎片,真的是他们凭借能力和运气找到的?还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夜枭”,像投放饵料一样,一点一点,故意抛到他们面前的?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依旧车来车往。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城市,玻璃窗映出他自己疲惫而紧绷的脸,以及身后办公室里忙碌穿梭的身影。那双想象中的、属于掠食者的冰冷眼睛,似乎正透过这浓重的夜色,嘲弄地注视着他们的“努力”。

调查在争分夺秒地进行,但也遇到了预料之中的阻力。

张强服役的部队番号很快确认,但涉及具体人员详细信息,尤其是 decades 前的档案,调阅需要繁琐的手续和时间。那边答应尽快,但“尽快”是多久,谁也不知道。

对第一起“夜枭”案发现场周边村镇的重新排查也启动了,但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当年的很多村民已经搬走,留下的老人记忆模糊,对一道十年前的疤痕,几乎没有任何印象。走访的干警带回的消息,大多是无功而返。

希望的火苗在现实的冷风中摇曳,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而也就在这时,警局内部那股因控告信而起的暗流,开始表面化。

这天下午,陈锋被副局长一个电话叫到了办公室。

推门进去,除了副局长,还有督察部门的一位负责人,姓刘,面色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陈锋,坐。”副局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还算平和,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陈锋坐下,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向两位领导。

“找你来,主要是了解一下张强那封控告信的后续情况。”副局长开门见山,“你们组内部,有没有进行过自查?老李他们的审讯过程,到底有没有问题?”

陈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王局,刘主任,我以我的党性担保,老李,以及我们重案六组任何一名成员,绝对没有对张强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刑讯逼供。控告信上的内容,纯属捏造。”

“担保是要讲证据的。”督察的刘主任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制度特有的冷硬,“现在嫌疑人言之凿凿,细节详尽,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上面也很关注这件事。如果拿不出有力的反证,光靠一句担保,恐怕很难服众,也很难……保住相关同志。”

陈锋感到一股血气往头上涌,但他强行压了下去:“我们正在重新调查‘夜枭’案,并且已经有了新的线索,指向一个可能与张强有关联的……”

“陈锋!”副局长打断了他,语气加重了些,“一码归一码!‘夜枭’案要查,那是你们的职责!但现在的问题是,有人控告我们刑讯逼供!这是红线!触碰不得!如果查实,别说老李,就连你,也得脱衣服走人!甚至要负法律责任!”

他敲着桌子:“当务之急,是先把控告信的事情说清楚!把屁股擦干净!否则,你们整个组都得被拖下水!还查什么‘夜枭’?”

刘主任也补充道:“根据程序,我们需要对涉及控告的李建国同志(老李)进行停职审查,直到事情调查清楚。”

停职审查!

陈锋的心脏猛地一沉。老李如果被停职,不仅仅是少了一个得力干将,更会严重打击整个团队的士气,而且几乎等于向外界默认了控告信的可信度!

“王局,刘主任,老李不能停职!”陈锋的声音带上了急切,“我们现在的调查正在关键时期,那个疤痕线索……”

“这是规定!”刘主任毫不退让,“在嫌疑没有排除之前,必须停职。这也是对李建国同志负责。”

副局长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挥了挥手:“就这样吧。陈锋,你回去做好老李的工作,让他配合调查。至于你们组,‘夜枭’的案子……先放一放,集中精力,配合督察部门,把控告信的事情搞清楚。”

“王局!”陈锋还想争辩。

“执行命令!”副局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锋看着两位领导严肃的脸,知道再争下去也无济于事。他猛地站起身,敬了个礼,转身就走。关门时,力道有些重,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回到重案六组办公室,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老李停职审查的消息,像一阵寒风,瞬间吹遍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目光复杂地看向陈锋,又看向坐在自己位置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老李。

老李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他佝偻着背,原本挺直的脊梁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弯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灰败。

陈锋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命令下来了?”老李没抬头,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嗯。”陈锋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老李,你先休息几天,配合调查,我们……”

“休息?”老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那里面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荒谬和嘲讽,“老子他妈干了二十多年警察,没拿过群众一针一线,没对犯人动过一指头!现在,一个杀人犯,一个他妈可能是‘夜枭’的杂种!随便写几张纸,老子就得停职?就得被审查?!”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爆发,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

“凭什么?!”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手指颤抖地指向四周的队员,又指向窗外,指向刚才陈锋回来的方向,“凭什么他妈的就我一个人挨骂?!就我一个人扛这口黑锅?!”

“案子是我们一起办的!报告是我们一起签的!结案庆功的时候,大家都有份!怎么到了担责任的时候,到了被嫌疑人反咬一口的时候,就他妈成了我李建国一个人的事了?!”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受伤野兽,嘶吼着,眼眶通红,几乎要沁出血来。

“那些官老爷们,坐在办公室里,就知道按规章办事!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在前面是怎么拼命的?知不知道为了抓那个王八蛋,我们熬了多少夜,跑了多少路,看了多少恶心的现场?!”

“还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周薇,扫过小王,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那目光里带着痛心和不甘,“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没事人一样?看着我老李一个人被停职?看着我一个人去背‘刑讯逼供’这口能把人压死的黑锅?!”

“老李!别说了!”陈锋低喝道,想去拉他。

“我凭什么不说?!”老李猛地甩开陈锋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变成一种更令人难受的嘶哑,“我憋屈!我他妈冤!老子清清白白一辈子,临了了,要被一个杀人犯这样糟践!还要被自己人审查!”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陈锋,一字一句地问:“陈锋,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挨骂?就我一个人不是东西?!”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周薇死死咬着嘴唇,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王和其他几个年轻队员,也都红了眼眶,握紧了拳头,却无力反驳。

老李问的,何尝不是他们心底压抑的恐惧和委屈?只是,他们不敢像老李这样,毫无顾忌地吼出来。

陈锋看着老李几乎崩溃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份被信任背叛后的痛苦和绝望,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地疼。

他理解老李。完全理解。

这种被自己守护的体系怀疑,被并肩作战的同伴(哪怕是制度意义上的)“抛弃”,被凶手肆意污蔑却一时无法自证清白的痛苦,远比面对刀枪更摧残人的意志。

“老李,”陈锋的声音异常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老李颤抖的肩膀,“看着我。”

老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我告诉你,凭什么。”陈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就凭你穿着这身警服!就凭你是重案六组的副组长!就凭现在,只有咬死了你,那个藏在后面的杂种才会觉得安全!才会觉得他赢了!”

“这口锅,不是你一个人在背。”陈锋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提高,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见,“是我们整个重案六组在背!是我们所有人的耻辱!”

“你停职,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们现在掉进了别人设计的粪坑里!我们要先爬出来,才能把那个推我们下去的王八蛋揪出来,摁死在粪坑里!”

他用力晃了晃老李的肩膀:“你给我听着!休息?想都别想!停职期间,你给我用你的方式,去查那个‘疤痕’!去查所有张强退伍后的社会关系!用你二十多年的经验和路子去查!明面上的调查,有我们!”

老李愣住了,看着陈锋眼中那簇冰冷而坚定的火焰。

“至于凭什么你一个人挨骂……”陈锋松开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等抓住了‘夜枭’,我陈锋,第一个向你鞠躬道歉。为你今天受的所有委屈。”

老李怔怔地看着陈锋,胸膛依旧起伏,但那股濒临爆发的狂躁,却慢慢平息了下去,转化成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东西。他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带着某种决绝般,点了点头。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办公室门。

背影依旧有些佝偻,却重新带上了一股狠厉的劲头。

办公室门在他身后关上。

沉重的寂静再次降临。

陈锋缓缓转过身,面向剩下的队员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沉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老李的爆发和陈锋的话语重新点燃的、压抑着的火焰。

“都听见了?”陈锋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更加冰冷,“老李在外面拼,我们在里面,更不能松劲。”

他走到白板前,看着那个“夜枭”,看着旁边的“疤痕”。

“查不到档案,就想别的办法。当年那支部队的退伍兵,不可能人间蒸发。找联谊会,找战友群,找一切可能找到的线索!”

“那个蝙蝠标记,继续深挖!张强没有明显关联,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有!查他的亲戚、朋友、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还有,‘夜枭’所有的案卷,再翻一遍!我信信找不到一点关于那道疤痕,或者那个手势,或者蝙蝠的蛛丝马迹!”

命令再次下达,带着背水一战的惨烈。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质疑。

周薇抹了一把眼角,坐回电脑前,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坚定起来的侧脸。小王和其他人也迅速回到自己的岗位,动作比之前更加迅捷、专注。

委屈吗?委屈。

愤怒吗?愤怒。

但此刻,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作了燃料,注入到这场关乎荣誉、尊严和正义的残酷追击之中。

凭什么一个人挨骂?

不,从现在起,没有人是孤身一人。

这身警服,这个集体,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未曾磨灭的信念,将他们牢牢绑在了一起。

狩猎,并未因内部的纷扰而停止,反而以一种更加决绝的姿态,在明处与暗处,同时展开。

老李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头那滩污秽不堪的泥泞里。停职审查。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不是不能接受调查,干了二十多年刑警,什么风浪没见过?可他妈的不能是这种方式!不能是因为一个杀人犯的诬告!不能是在他们可能摸到“夜枭”尾巴的关键时刻!

凭什么?!

这三个字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他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失控的咆哮,想起周薇那几个年轻人通红的眼眶,想起陈锋抓着他肩膀时,那双眼睛里沉甸甸的东西。

陈锋说得对。这身警服穿上,有些东西就得扛。哪怕扛的是屎盆子。

他走出市局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他眯起了眼。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切如常。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掏出那个屏幕碎了一个角的旧手机,手指在油腻的通讯录上滑动,略过那些标注着“同事”、“领导”的名字,最终停在几个尘封已久的号码上。

那是他早年混迹街头时认识的三教九流,是线人,是朋友,也可能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有些已经断了联系多年,有些还在灰色地带挣扎。他李建国能混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警校教的那点东西,更多是这些上不得台面,却往往能撬开硬壳的人情和路子。

明面上的调查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慢了,就可能让那条毒蛇彻底缩回洞里。他等不了。

他钻进自己的那辆布满灰尘的旧桑塔纳,关上车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他点着一根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稍微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感。然后,他拨出了第一个电话。

“喂?疤脸强?我,老李。”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粗粝,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江湖气,“废话少说,跟你打听个人。大概十年前,眉骨这儿,有这么长一道疤……”他用手在自己眉骨上比划着,尽管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

“当过兵,汽车兵。可能跟张强……对,就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那个抢劫杀人犯,他俩可能是一批的。你帮我扫听扫听,道上,或者退伍兵圈子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特征明显,好认。”

电话那头传来含糊的应承声。老李不多废话,挂了。又拨下一个。

“黑皮,是我。帮我个忙……”

“老拐,你消息灵通,帮我留意个人……”

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像撒出去一张无形的网。他描述着那道疤痕,描述着可能存在的与张强的关联,用他自己的方式,重启了另一条调查线。车窗外的城市光影流转,映在他刻着皱纹和疲惫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猎手般的光。

重案六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却高效。

周薇几乎把自己钉在了电脑前。老李的爆发和离开,像一记重锤,敲碎了她最后一点侥幸和软弱。她不能停,不能松劲。老李在外面用他的方式拼命,她必须在这里,守住阵地,找到突破口。

张强的社会关系网络被她用软件绘制成复杂的图谱,每一个节点都被反复审视。亲戚、朋友、前同事、甚至只有过一次转账记录的陌生人。没有,还是没有明显的符符符号关联。

她不死心,又将“夜枭”几起案发现场的所有物证照片,尤其是那些带有环境背景的,调取出来,进行超高精度放大和数字增强处理。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她滴了眼药水,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的灯光取代了自然光。

突然,在放大处理第四起案发现场——一个老旧居民楼单元房客厅角落的照片时,周薇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落满灰尘。在杂物后面,靠近踢脚线的墙壁上,似乎……有一片极其模糊的、颜色略深的区域。

她立刻调用更强的锐化和对比度工具,小心翼翼地处理那片区域。

渐渐地,一个图案显现出来。

不是用硬物刻划的,而是用某种深色的、可能是血迹、也可能是颜料的东西,极其随意,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地,涂抹上去的。

一个抽象的,歪歪扭扭的,蝙蝠侧影!

与之前小旅馆墙角那个精细的刻痕截然不同,这个图案更粗犷,更……疯狂?

周薇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头儿!陈队!”她声音发颤地喊道。

陈锋和其他人立刻围了过来。看到屏幕上那个经过处理后的模糊蝙蝠图案,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两个标记……”小王喃喃道,“风格完全不同……”

陈锋盯着那个图案,眼神锐利如刀:“一个冷静,精心布置,像是签名。一个狂乱,随手涂抹,像是……发泄?”

这意味着什么?“夜枭”的人格具有多面性?还是……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张强和那个“疤痕”,谁对应冷静,谁对应狂乱?或者,还有第三个人?

案件的复杂程度,陡然升级。

“查这个图案的涂抹物!”陈锋立刻下令,“当年有没有提取到附近的微量物证?重新检验!还有,对比张强和‘疤痕’(如果能找到)的行为模式、心理侧写!”

新的发现带来了新的方向,也带来了更深的迷雾。

老李的桑塔纳停在城郊结合部一个充斥着机油味和金属噪音的修车铺对面。

他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一半,看着那个从修车铺里走出来,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的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多岁,身材不高,但很结实,正用一块脏毛巾擦着手,右边眉骨上,那道寸许长的疤痕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清晰。

老李的心跳有些加速。

他花了半天时间,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动用的旧关系,终于从一个专门倒腾退伍兵证件的贩子那里,撬出了点有用的东西。张强当年那批汽车兵里,确实有个眉骨带疤的,叫赵永亮。退伍后没安排工作,在社会上混过几年,后来据说在城西这片跟人合伙开了个修车铺。

就是眼前这个人。

老李没有立刻下车。他观察着。赵永亮跟旁边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走到路边,点了根烟,看着马路上的车流,眼神有些放空。

那道疤痕,和老照片里,以及“夜枭”第一起案发现场走访照片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老李的咆哮如同惊雷,在办公室里炸开,又猝然消散。门在他身后重重合拢,余音震颤着每个人的神经。

那声“凭什么我一个人挨骂”的质问,像无形的鞭子,抽在所有人背上。

死寂。

周薇盯着屏幕上模糊的蝙蝠刻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不仅仅是一个符号,是诱他们踏入深渊的诱饵,是让老李蒙冤的罪证之一。她猛地敲击键盘,调出张强服役部队所有已知退伍兵的姓名,眼神狠厉——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疤痕”挖出来。

小王红着眼,一把扯过堆积如山的旧案卷宗,发泄似的摔在桌上,灰尘飞扬。他不再按部就班,而是发疯般快速翻检,目光死死搜寻任何与“眉骨”、“伤疤”相关的只字片语。耻辱烧得他心眦欲裂。

陈锋走到老李空着的工位前,桌角的烟灰缸满溢,旁边还放着没喝完的、早已冷透的茶。他伸手,将歪斜的椅子慢慢扶正。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转过身,面向一片沉默的、却燃着暗火的下属。

“都听见了?”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这骂,不是他一个人的。这锅,我们一起来背。”

“干活。”

没有更多动员。两个字,足够了。

键盘声、翻纸声、压抑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更重,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劲。

狩猎继续。在屈辱的泥沼中,在背叛的刀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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