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王妃被训斥了一顿之后,整个人恍然大悟,又惊又怒,惊的是她先算计东宫,收买小太监投毒。
这事儿镇王并不知情。
她了解镇王的脾气,骨子里有些执拗,是不屑用这些伤害无辜稚子的手段,在镇王心里北梁江山远胜过一切。
所以,镇王妃才会铤而走险,想要率先出击,只要朝曦出事了,那未来新帝也只能是姬郢了。
镇王并未留宿,镇王妃也没了睡意,枯坐到天亮,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着柳家宴会上发生的事。
“王妃,天亮了。”丫鬟提醒。
镇王妃豁然惊醒,赶紧让丫鬟替她梳妆,又叫人备好早膳,亲自去找姬郢。
院子里静悄悄的,走近深处能听见嚯嚯声。
“手臂再抬高点。”
“马步蹲得扎实些。”
“再弯腰。”
镇王妃站在廊下看见了院子里姬郢在练基本功,两只手臂悬挂拳头粗的铁铅,蹲马步,小脸蛋通红,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衣服上都濡湿了一层。
镇王妃心疼不已,扭过头去干脆不再去看。
一个时辰后
晨起练功结束,姬郢也看见了廊下的镇王妃,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镇王妃大步朝着姬郢走近,拿出帕子轻轻替他擦拭:“是母亲一时着急,被误入歧途误会了你。”
听着镇王妃的赔罪,姬郢脸上扬起笑意,摇摇头;“我不怪母妃。”
镇王妃笑了笑,牵着他去用早膳,姬郢道:“母妃,我自知身上背负着镇王府的未来,一朝踏错,满盘皆输,所以,儿子一定会小心谨慎。”
皇位只有一个,成王败寇,输了的那个人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姬郢日日都不敢松懈。
“是母妃大意了,上了当,日后不会了。”镇王妃连连保证,心里却觉得这笔账,一定要讨回!
险些让他们母子失和了。
用过早膳后,镇王妃表示晚些时候还要给姬郢熬些补汤,姬郢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上午姬郢还有许多其他功课,镇王妃从不打搅,只能叮嘱贴身小厮盯着点儿。
儿子走后,镇王妃才松了口气,又想起一桩事,招来丫鬟:“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柳家。”
“是!”
马车停靠在柳家,报上名讳后,管家很快就来引着镇王妃进门,院子里和昨日的热闹景象截然相反,气氛凝固,有些古怪。
柳老夫人亲自来迎:“王妃怎么来了?”
“我来探望六姑娘。”镇王妃指了指一旁的补品:“昨儿受了惊吓,带来些补品,女儿家身子娇贵,可要好好养着。”
“这……老身替六儿多谢王妃关爱。”
镇王妃执意要看人,柳老夫人也拗不过,只好领着人去了,榻上的六姑娘除了没有梳洗打扮,根本看不出生病了,见着镇王妃来,上前行礼:“给王妃请安。”
镇王妃上下打量着六姑娘,关心地问了几句:“昨日怎么好端端就掉入池子里了?”
六姑娘红了眼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面露惶恐:“我也不知,像是被一阵风给吸跑了,脚下又像是被人拽着,耳朵鼻子里全都是水,怎么也挣脱不开。”
奇奇怪怪的话让镇王妃皱起眉头,柳老夫人见状赶紧解释:“王妃,六儿这是受了惊吓,胡言乱语呢,许是池子边儿上滑了一跤,好在人没什么事,喝几服药,休养就能好。”
当着六姑娘的面,镇王妃也没有深问,安慰几句便朝着柳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那就不打搅六姑娘歇了,改日我再来。”
六姑娘受宠若惊地目送人出门。
抄廊下,镇王妃走在最前头,身边跟着柳老夫人,身后远远跟着一群丫鬟,前头的镇王妃忽然停下脚步:“六姑娘当众被展公子救了上来,展家那边怎么说?”
柳老夫人就知道今日镇王妃登门肯定是有吩咐,犹豫片刻:“展夫人的意思是等展公子科举之后再说。”
“展公子若是高中,可就未必能娶六姑娘了。”镇王妃似笑非笑:“展将军府没有男丁,展公子能入殿试,必有展将军的扶持,这个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一旦崭露头角,多的是小姑娘往上盯着。”
看镇王妃的表情也不像是生气,柳老夫人一时捏不透对方是什么意思了,面上犹豫了起来。
对方也不着急,同时也在打量着柳老夫人的面色。
“老身愚钝,还请王妃赐教。”柳老夫人不敢轻易回话,柳家背靠着镇王府,展家却又是太子阵营,镇王这一年没少提拔柳家人,柳家为了一桩婚事得罪了镇王,实在犯不上。
可展公子前途无量,将来是要继承展将军的位置,机遇又是可遇不可求,万一镇王败了,凭借展家,柳家也能脱身。
所以柳老夫人犯了难。
镇王妃又怎么会看不穿对方的心思,嘴角翘起嘲弄笑容:“王爷的意思是展家若愿意娶六姑娘,会赠厚礼送六姑娘出嫁。”
柳老夫人一愣,有些质疑。
“毕竟展公子娶了其他家族贵女也是在替太子拉拢人脉,不如娶了六姑娘,总之,柳家的根基还在王爷这,王爷也不会跟六姑娘计较。”
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柳老夫人松了口气,镇王妃又说:“老夫人可要抓紧时间了,要是展公子中状元,再想说亲,可就难了。”
柳老夫人立即道:“我稍后就去一趟展家提亲。”
果然,柳老夫人迫不及待的态度也验证了镇王妃心中猜测,柳家果然是舍不得展家这门婚事。
镇王妃垂眸间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