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卫忠不是黄爷?
不是在开玩笑吧!
刚拿到的检测报告显示,岳卫忠与山洞布料纤维的 dNA高度吻合。
余芳玲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庄海最初也曾怀疑岳卫忠,但是看到余芳玲发来的资料后,他笃定岳卫忠不是黄爷。
虽然两人的轮廓几乎吻合,而且dNA高度吻合,但是有好几个疑点。
“你看第三页的医疗信息,岳卫忠的身高只有180左右,黄爷的身高超过190,两人身高不相符。再就是两人的眼睛,有细微的不同之处,眼神可以伪装,眼睛除了动刀子的话,很难伪装的,岳卫忠的眼角有一丝弧度,黄爷的眼睛有些像三角眼,眼角锋芒毕露。”庄海说。
“庄队,我知道你的人像模拟的画工,已经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但是你的画像基于嫌疑人供述,难免与现实有偏差”余芳玲道。
庄海自然不指望,仅凭着这两点,就说服对方,他接着道:“如果这两点不足以说明的话,还有病历表第12页,三年前岳卫忠因为身患白血病,做过一次骨髓移植手术。骨髓捐献者虽然是匿名捐献,但是他记录的身体特征,与黄爷高度吻合。”
“捐献骨髓会影响dNA?”余芳玲皱眉。
庄海解释道:“根据骨髓移植嵌合理论,即捐献者的造血干细胞会逐渐改变受捐者部分 dNA特征。有没有可能,那个匿名的骨髓捐献者,就是黄爷?”
余芳玲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整个案件的走向将彻底颠覆。
常健被骨髓移植的理论,搞得头大不已,此时听说岳卫忠不是黄爷后,嫌疑人另有其人后,他一挽衣袖说:“海哥,你说我们抓谁吧!”
庄海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余芳玲身上。
余芳玲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查询捐献者的信息。”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让她没想到的是,举行骨髓移植手术的市一院,竟然以申请骨髓捐献者身份解密,需要审批为由,并没有向她透露相关信息。
余芳玲面色尴尬。
好歹也是市局的刑警队长,当着庄海的面,查询资料竟然碰了一鼻子灰,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常健气地狠狠地锤了桌子,愤愤不平地骂道:“我看这帮家伙,真是读书读傻了,到底是抓捕犯罪嫌疑人,保护社会重要,还是守着狗屁规章制度重要!”
庄海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说:“我试试看吧!看看警务通里面,能不能查到捐献者的资料。”
闻言,余芳玲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
庄海这个刑警副队长,虽然办案能力超强,甚至让他们这些几十年的老刑警都望尘莫及,但是总归是进入警队的时间太短了,对最基本的警务通功能,都不够了解。
普通的警员,他们的警务通权限是d级,只能查个身份证。
警队的精英骨干,或者是刑警队员是c级权限,增加了调取警用摄像头等功能。至于b级,则是各市局刑警队长,或者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才有的权限,可以对嫌疑人手机实时定位,人像模糊搜索,银行账户查询等等。
传说中在b级权限之上,还有一个A级权限,那个权限大得惊人,几年前公安就开始做天网系统,教育、医疗、通信,乃至互联网信息,全部与公安内部对接,A级权限可以检索这些信息。
不过A级权限,一个省的公安厅也不过两三个人拥有这样的权限,放眼整个龙国,拥有A级权限的,也不超过150人。
庄海想要用警务通查询这些权限,开什么玩笑?
虽然心中觉得庄海是在胡扯,见庄海掏出警务通,她不由自主地探过身。
进入警务通界面,余芳玲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如遭雷击。
“嘶……,我,我不是眼花吧!A……A级权限!”
余芳玲看向庄海的眼神,就好像活见鬼一样。
“啊!海哥,你怎么才A级啊!我都d级了!按理说你为咱们警方立下了这么多汗马功劳,怎么说也得给你涨到b级,或者c级吧!”常健愤恨不平的样子。
不过他说着,发现余芳玲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着白痴一样。他挠了挠后脑勺,神色有些尴尬和局促:“我……我说得不对?”
“哎!”余芳玲叹息了一声,一句废话都懒得再说。
庄海进入统筹搜索的界面,输入了岳卫忠的身份信息,进行检索。
他早晨临出发前,从郑局长那里知道了,他获得了警务通A级权限的事。
虽然不知道A级权限到底能查多少信息,但是能让一个市局局长都郑重其事,甚至有些意外的表情,可见这个权限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系统一番检索后,很快关于岳卫忠的资料,就全部列了出来。
屏幕上方显示人员大头贴与核心身份信息,下面分门别类地列着金融、通信、教育、医疗等相关项目。
庄海直接进入了医疗专栏,因为岳卫忠早年受过枪伤,大脑遭到重创,落下了精神病,几十年来住院治疗是家常便饭,所以关于医疗档案简直是浩如烟海。
在超强的专注力加持下,庄海很快就找到了有关于骨髓移植手术的资料,虽然捐献者的资料上,标注着秘密的字样,但是在庄海的A级权限前,简直是形同虚设。
随着庄海手指轻触目标,捐献者的详细资料,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人叫何建军,同样是消瘦的脸型,醒目的鹰钩鼻,与岳卫忠的相貌倒是有八成相似,三角眼,眼神如同鹰隼般锋利。
几乎看到何建军的一瞬间,庄海就断定他肯定是黄爷。
庄海看完了何建军的医疗资料后,一目十行地看起了他的其他信息。
何建军从小父母离异,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小的时候家境贫寒,甚至跟着母亲一起出去要过饭。
后来母亲改嫁,家庭情况有所好转,他上了学,初中那会赶上龙国在边境打地鼠,人人都有个报名参军的梦想。他初中没毕业,就跑去当兵了。
因为身体素质超群,他很快在基层部队里脱颖而出,被筛选出来参加了丛林野战部队。在部队里服役多年,退伍后回到老家娶妻生子,奉养母亲和养父。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母亲和待他如同己出养父,遭遇车祸身亡,同一年,妻儿都得了绝症,先后撒手人寰,他成为了孤家寡人。
醉生梦死了几年后,他总算是走出了阴影,将母亲和养父的小工厂卖了后,在老家圈了一块地,建了一家名叫“黄桷树”的儿童福利院,专门收养被遗弃的孤儿。
这些年他收养的孤儿,数量超过数百人,因为不求回报的奉献精神,他更是被评上了“正阳好人”。
看完何建军的资料后,庄海感慨万千。
“走!抓人!”
正阳市,枫杨区,何家村。
这个偏僻的小村子,人口不过千人,随着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但是随着前几年,村口的黄桷树儿童福利院建立,整个村子多了一丝活力。
提起福利院院长何建军,谁不是叹息命乖运蹇的同时,不忘记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儿童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内,何建军对着手里的收到的信用卡账单发愁。
虽然另一个“他”挺能赚钱的,而且社会上也有不少爱心人士资助,但是一个福利院里,将近上百个孩子,吃饭、穿衣、上学、治病,每一样都是不小的开销。
就在这时,摆在面前的固定电话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加密的数字,看到那串数字,何建军面色难看,他伸手迟疑着想要接通,但是又神色犹豫。
良久电话声息,但是停顿片刻后,再次响起。
何建军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后,还是咬牙拿起了电话。
“你是黄爷,还是他??”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他不在,现在我是何建军。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参与,我只是一个福利院的院长,我只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鬼影你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们了。”何建军义正词严地道。
鬼影阴森森的笑着:“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啊!我找的是黄爷,你不过是一只无关痛痒的臭虫罢了!我提醒你一声,现在你和黄爷已经被警察给盯上了,这次的警察有些难办,就连老大都有些忌惮。我劝你好自为之,赶紧把身子还给黄爷。”
“嘟嘟嘟……”
电话里响起来忙音。
何建军放下电话,窗外的黄桷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盯着墙上的“正阳好人”的奖状,陷入到了沉思中,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泛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建军倏地下睁开了眼睛,眼底的茫然敛去,坚韧隐现,他自言自语道:“黄爷,虽然这些罪孽都是你造成的,但是我也因此而遭受株连。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看在我俩寄居在一具身体的面子上,想办法解决掉困难。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出手伤人!”
他说着,来到了办公室一角,一个足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花瓶前。
双手抱住花瓶,猛然发力,数百斤重花瓶竟然被他轻松抱起,搬到了一旁,露出地面一块瓷砖。
他掀开瓷砖后,底下是一个造型精美的木箱,打开,里面摆放着两百大黑星,还有一个冰冷的三棱军刺。
“砰砰砰……”
心脏剧烈跳动,呼吸变得粗重,何建军眼里快速充满了血丝。
“冷静点!现在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你要是胡来,我俩一起死!”何建军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拿起一把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左臂。
鲜血涔涔而下,何建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眼睛血丝,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眼神恢复了清明。
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何建军又重新收拾好了花瓶,放下了袖子遮挡住了手臂上的绷带。
院子里传来孩童们的嬉闹声。
那些孩子们,有的肢体不健全,有的憨憨傻傻,但是看到何建军后,都是含含糊糊地喊着:“爷爷好!”
“爷爷,我们想吃肉肉!”
“吸溜……吸溜……肉肉!”
………………
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问题,不然父母也不至于狠心遗弃,但是在何建军眼里,这些孩子都是完美无缺的。
“好!想吃肉肉,那就表现好一点,不许打架,也不许骂人啊!爷爷这就去给你们杀猪!”何建军笑着。
看到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他心中的那丝不安,也被忘在了脑后。
福利院的后院,厨房就位于后院,一旁就是一片偌大的菜地,还有还有一个猪圈,里面豢养着几头大白猪。
何建军挽起衣袖,腰间挎了一圈麻绳,又套上了一件布满了油渍的围裙后,来到了猪圈前,纵身一跃就从半人高的猪圈里跳了进去。
原本躺在泥水中呼呼大睡的大白猪,听到动静后,立马躁动不安地哼唧起来。
何建军欺身而上,瞬间按倒了一头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大肥猪,用手上的麻绳快速地绑住了它的四蹄,伸手操起肥猪,一声呼和后,竟然将那头肥猪扛在肩膀上,翻出了猪圈,健步如飞的扛到了厨房门前。
许是知道今日在劫难逃,肥猪玩命地咆哮挣扎着。
何建军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取出一把尖刀,向着肥猪的脖子就狠狠地捅了过去。
“噗呲……”
鲜血喷涌而出,何建军早已用铁盆放在地上,鲜血一滴不落地落在了铁盆里面。
“猪血是好东西,二妮、毛蛋从小就贫血,煮好了给他们多盛两碗。”何建军自言自语。
他的目光落在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上。
目光逐渐陷入了呆滞,就好像石像般定格,眼中逐渐笼罩了一片血丝,他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着,扭曲着,一股浓重的杀意,在他眼底弥漫开来。
突然他一把扯去了胸前的围裙,狠狠地踩了一脚,骂道:“不争气的玩意!别人都踏马打上门了,你还有心情杀猪,你这个废物!该死的废物!”
此时,黄桷树儿童福利院大门前,一辆乔治·巴顿缓缓停下。
“海哥,怎么办?直接抓人吗?”常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