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
朱豪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砸下的惊雷，在41军的临时指挥部里轰然炸响。
这道命令，通过无线电波，通过通讯兵嘶哑的喉咙，瞬间传遍了富金山前线的每一个角落。
“弟兄们！军长下令总攻了！给老子冲！”
吴亮在无线电里咆哮着，声音大得像是要把通讯兵的耳朵震聋。
他一把扯掉头上的耳机，抓起一旁的冲锋枪，第一个从掩体里跳了出去，“144师的崽儿们！跟着老子，活捉板垣那个老鬼子！”
“杀啊！”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从41军的阵地上冲天而起。
刚刚看完一场日军内讧大戏的士兵们，士气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他们眼中的恐惧和疲惫，早已被一种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亲眼目睹不可一世的日军飞机被己方打得落花流水，又看着他们自己人把自己人揍得哭爹喊娘，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反差，比任何战前动员都管用。
他们现在相信，他们的军长，就是无所不能的神！跟着这样的神，打仗还有什么可怕的？
“轰隆隆——”
徐虎的坦克集群再次发动，六十二辆钢铁巨兽，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洪荒猛兽，履带碾过日军尸体和破碎的工事，朝着第五师团纵深阵地，发起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步兵们紧随其后，黑压压的人潮，如决堤的洪水，漫过了山坡，淹没了沟壑，誓要将眼前的一切敌人撕成碎片。
黄家俊拖着伤腿，被两个警卫员架着，却依然嘶吼着指挥：“给老子打！狠狠地打！把咱们这三天受的鸟气，全给老子打出去！”
整个富金山正面战场，彻底沸腾了。
……
“八格牙路！”
板垣征四郎的指挥部里，这位骄傲的帝国中将，第一次失态地将手中的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镜片碎裂，如同他此刻的心。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的第五师团，帝国陆军的骄傲，“钢军”的荣耀，先是被来历不明的飞机单方面屠杀，紧接着又和前来支援的航空兵打成一团，上演了一出举世罕见的闹剧。
而现在，对面的支那军，正踩着他部队的尸体和帝国的尊严，发起了总攻。
“师团长！支那军的坦克已经突破了我们第三道防线！第11联队阵地岌岌可危！”参谋长新井石根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防线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在对方那恐怖的钢铁洪流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那些坦克的正面装甲，他们的反坦克炮根本打不穿，而对方的炮火，却能轻易地掀飞他们的碉堡和掩体。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争。
“顶住！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顶住！”板垣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我们的勇士呢？我们的武士道精神呢？用人肉炸弹！去炸掉他们的坦克！”
他已经彻底疯狂了，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冷静和算计。
“再给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发电！”板垣抓着通讯兵的衣领，几乎是脸贴着脸嘶吼，“告诉他们！如果再不出兵，等我第五师团玉碎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们！朱豪的目标，是全歼我们所有人！”
电码以最快的速度发了出去。
然而，收到的回复，却让板垣征四郎如坠冰窟。
第十三师团荻洲立兵回电：“板垣君，我部正面之敌抵抗异常顽强，其火力密度远超预想。我部正在浴血奋战，伤亡惨重，实在无法分兵。请务必坚持住，胜利终将属于大霓虹帝国！”
第十六师团中岛今朝吾的回电更是简洁：“收到。正在尽力进攻。”
“混蛋！王八蛋！”板垣一把将电报纸撕得粉碎，气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个老狐狸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什么抵抗顽强，什么尽力进攻，全都是屁话！
他们就是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第五师团和朱豪拼光，然后他们好来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会为自己的短视，付出代价的！”板垣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咒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前的现实是，他的第五师团，正在走向覆灭。
“轰！”
一声巨响，指挥部门口的哨塔被一发坦克炮弹直接命中，木屑和残肢断臂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
大地在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朱豪的部队，已经快打到他的指挥部门口了。
……
“军长！”
一个浑身是血的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上朱豪所在的临时高地，声音因为恐惧和急促而变了调。
“左翼……左翼阵地，失守了！”
指挥高地上的喧嚣和兴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通讯兵身上。
周卫国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只留了一千人守阵地……”通讯兵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绝望：“日军第十三和第十六师团，突然发起了猛攻！他们……他们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计伤亡！我们的阵地……一个小时前就丢了！现在，他们两个师团的主力，已经完全占领了左翼，正在……正在向我们这边包抄过来！”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所有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军官们，瞬间清醒过来。
赵毅川脸色大变，他快步走到地图前，用红蓝铅笔飞快地画着敌军的动向。
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包围圈，正在从他们的侧后方，缓缓形成。
“军长，情况不妙。”赵毅川的声音无比凝重，“荻洲和中岛这两个老鬼子，终于动手了！他们这是想断了我们的后路，把我们整个41军，都包饺子！”
“我们现在腹背受敌！”周卫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正面是板垣的第五师团残部，虽然被打残了，但毕竟还有两万多人在拼死抵抗。侧后方是荻洲和中岛两个完整的师团，加起来超过五万人！一旦让他们完成合围，我们就彻底完了！”
“军长，下令吧！我们必须分兵回援！”吴亮也收起了嬉笑，一脸焦急地说道：“现在回头，守住主阵地还来得及！要是让鬼子把富金山主峰都占了，我们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朱豪身上。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继续进攻，可能会在歼灭板垣之前，被后面的两个师团捅穿屁股。
回师防守，则意味着前功尽弃，放虎归山。板垣征四郎一旦缓过这口气，41军将要面对的，是三个日军甲种师团的疯狂围攻。
那将是地狱。
朱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看地图，也没有理会众人焦急的目光，而是拿起望远镜，再次望向山下仍在激战的战场。
坦克的轰鸣，士兵的呐喊，垂死者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战争交响乐。
他看到了徐虎的坦克碾过日军的炮兵阵地，看到了吴亮的士兵刺刀见红，也看到了板垣的部队在绝望中，依然像疯狗一样反扑。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们。
“回援？”
他轻轻地问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不。”
一个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阵地丢了，怕什么？”朱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匪气十足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一种让人心悸的自信，“等打完了板垣，老子再带你们去夺回来就是了！”
“军长！”赵毅川急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是拿全军弟兄的性命在冒险！”
“冒险？”朱豪走到赵毅川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手上的力道，让赵毅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老赵，你告诉我，我们从踏上这片战场开始，哪一天不是在冒险？”
“板垣为什么敢把我们往死里打？因为他吃准了我们兵力不足，吃准了我们是孤军深入！”
“荻洲和中岛为什么敢在旁边看戏？因为他们也觉得，我们撑不了多久，等着捡便宜！”
朱豪的声音陡然提高，环视着每一个人：“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软柿子，是案板上的肉！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今天，老子就要用板垣征四郎这两万多条命，告诉他们所有人！”朱豪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机，“我朱豪的41军，不是肉，是特娘的钢！谁想来啃一口，就得做好把满嘴牙都崩掉的准备！”
“传我命令！”
他转身，不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命令飞行队，立即返回机场，补充弹药和燃料！一个小时后，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再次升空！”
“命令徐虎的装甲团，不要恋战，收缩阵线，重新集结，补充油料弹药，准备进行第二次突击！”
“命令各步兵师，原地构筑工事，顶住板垣的反扑！就地休整，吃饭喝水！”
他看着众人震惊和不解的眼神，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个小时后，步坦协同，空地一体，我要对板垣的指挥部，发起最后的总攻！”
“至于荻洲和中岛……”朱豪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就让他们先跑一会儿。等我们宰了板垣这头肥猪，再去收拾那两条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