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脸上烧伤的面积不算太大,身上已经做了植皮,慢慢会好的。”腿不能走路可不行,没人愿意一辈子呆在轮椅上,“霍总,您别放弃啊。”
“去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你们不该把我救出来,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霍绍梃激动的,抓扯着身上的弹力带,“你们应该让我去死,而不是活着吓唬她。”
刚刚长出的皮肉,被扯得鲜血淋漓。
陈佑忙摁住他,“霍总,您别激动啊。”
“我要出院,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要离开……陈佑,马上给我办出院手续,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霍绍梃失去了理智。
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痛苦,令他,放弃了一切可以恢复的机会。
陈佑拗不过他,在几天后,将他送回家中疗养。
霍绍梃就这样,与世隔绝,华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
苏楚再次听到霍绍梃的消息。
是半年后,霍氏的一则新闻当中。
霍氏发布了,最新董事会主席的霍家成员。
--霍博言。
霍绍梃被简单地提了个名字。
大家都知道霍绍梃还活着,但大家都当他死了。
霍家更是如此。
一时间,好像霍绍梃从未来过一样,他的名字,在华城的各大媒体和花边新闻上,全部被抹得很干净。
就连他名下所有的公司和产业,都在进行转让,变卖。
苏楚清楚的知道,霍绍梃如今的状况,与那次营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知道为何。
她的心里下起了雨,湿哒哒的下了很久。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给陈佑打去了电话。
“我想问一下,霍绍梃最近的情况。”苏楚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浮在半空中。
陈佑微顿,沉声,“霍总一直在家里,不出门,其实,我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他的。”
“那谁照顾他呢?”他那种情况,不治疗的话,自理也很困难,“是那位未婚妻吗?”
陈佑:……未婚妻?
莫不是骆斯乔?
“骆小姐不是霍总的未婚妻,只不过是不错的朋友,她有她的事情,不可能时时陪伴在霍总左右……”陈佑叹息了一口,有些哽咽,“……其实,霍总挺可怜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的。”
他也不是向苏楚诉苦。
霍绍梃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救陈秉承和他的夫人。
而作为陈家的女儿,苏楚表现得很是冷漠。
他挺替霍绍梃难过的。
苏楚不是无情,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更知道,欠着霍绍梃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是说无视,这事就可以过去。
“既然现在没人照顾他,不如,我去吧。”苏楚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以命换命地救了我的父母,我照顾他是应该的,陈特助,还麻烦你把别墅的密码告诉我,明天开始,我就搬过去。”
说完,没等陈佑拒绝,苏楚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心乱得厉害。
但还是找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过去生活,所用的东西。
王蓉走过来,看到女儿在收拾行李,不解地问,“你要出差还是去旅行啊?”
“妈,我想搬到霍绍梃的家里去……”她沉闷又自然地说,“……他的病是因为我们而生的,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照顾他,等他康复了,我们的人情也就还了。”
王蓉听到这事,总是不住地叹息。
谁也没有想到,那场爆炸,会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说句难听的,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你爸啊,本想着他能好起来,以后在各方面照顾着应,给他在商业上谋一些便利,没想到,他一蹶不振,导致现在华城几乎没有他的消息……”
“烧伤再加上残了一条腿,换成谁,都会很久走不出来的。”苏楚将自己的行李箱拉链拉好,起身,“尤其是像他这样习惯了横行霸道的人,受到的打击更重。”
“谁说不是呢。”王蓉说起来都是惋惜,“你放心去照顾他吧,小雨点我带着你放心。”
“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王蓉对霍绍梃的感觉很复杂,这个男人不爱的时候,折磨死人,爱的时候,又折磨死人,“霍绍梃这个人啊,我还真的是看不透他,爱与不爱都表现得很极端,你和他……”
“妈,我和他……”苏楚现在对霍绍梃产生的情感,不过是对一个可怜人的怜悯罢了,“……没可能了。”
“其实,你爸和我,对你和他的事情,不参加任何意见,楚楚,爱或是不爱,都由你说了算,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幸福,我们都支持。”
苏楚投进了王蓉的怀里。
父母总是给她最大的包容和信任。
她真的好幸福。
“我会的。”
晚一些的时候,陈佑发来了别墅的密码。
一大早。
苏楚就拖着行李箱,去了那幢熟悉的别墅。
别墅很大,依然冷冷清清的,青石板路,因为长久没人打扫,积了厚厚的土,还有未融化的雪堆在角落里。
一阵寒风吹过。
苏楚缩起脖子,像进了鬼屋。
走进客厅。
好像比外面还要冷。
这种环境,是怎么住人的?
她将行李箱往旁边一放,然后四处找人。
一楼的卧室没人,厕所没人,二楼的卧室也没有人,看到书房虚掩的门,她蹑着脚走了过去。
她透过门缝向里望过去。
在角落的沙发里,看到一个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轮椅倒在旁边,想必,他去到沙发上睡,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苏楚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明明,他是那样一个时刻准备着,保护和解救别人的人,现在连去沙发上歇一下,都成了一件难事。
换位思考,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轻轻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概是太冷了,男人蒙着头在睡,苏楚找到空调遥控器后,这才启动空调,让整个房间暖和起来。
听到了窸窣的动静。
男人从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
看到女人正在收拾他的书桌,他懵了那么一秒。
是在做梦吧?
应该是的。
他睡糊涂了。
翻了个身,他将被子重新蒙到头上,继续睡觉。
苏楚把书桌收拾好后,又开始收拾一地的狼藉。
他应该是把这,当成了唯一的生活空间,看到桌上的方便面盒子,又是一阵心酸。
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这才走到男人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被子,“霍绍梃,都几点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