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体内魔气的消散,明清开始迅速衰老。
先是头发,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瞬间变成银丝,脸上的皮肤也迅速干瘪,布满皱纹。
至于她的身体,更是一瞬之间变得佝偻、干巴且瘦小。
她浑身的皮肤都在顷刻间失去弹性,甚至有些地方长出了老年斑。
明清无力地倒在地上,她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她瞪着眼不甘心地看向三尖刀,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三尖刀矗立在那里,凛然不可侵犯。
现在的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拥有力量的资格。
明清眼角的泪水越来越汹涌,她的眼前模糊不清。
她抛弃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老天爷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所以这就是你当初抛弃同伴的目的?”秦枫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她低头看着明清,“为了获得力量?然后呢?你获得力量又是为了什么?”
明清转头看向她,眼里一片泪意,她盯着秦枫看了很久,有多久没有近距离地看过她了?
她记不清了。
明清心中苦涩,闭上眼说:“为了复活我爸爸,只要获得了无上的力量,我就能复活他……但现在,我做不到了。”
她的声音苍老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秦枫失望地扯了扯嘴角,亲耳从明清嘴里听到这句话,她终于还是死心了。
刚才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明清会说“为了保护大家”这样的话吗?
不,明清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明清,只有她自己还留在过去罢了。
秦枫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三尖刀。
现在看来,这件所谓的“神兵”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先把它带回去。
“你不能碰它!”明清忽然激动起来,甚至撑着手肘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她浑身无力,只是徒劳挣扎。
秦枫不理会她。
“不要碰!”明清急切地大吼,“我愿意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只要你别碰它!”
秦枫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明清,“你说。”
明清死死瞪着她,“你先答应我,永远不要碰它。”
秦枫不明其意,却还是照做,“好,我答应你。你要说的秘密是什么?”
明清如释重负地笑了,她费力地指了指孟清音,“这个秘密,我只告诉她一个人。”
秦枫皱眉:“明清,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明清没回答她,只是看向孟清音,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孟清音走过来,秦枫却说:“明清,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要和我们耍花招。”
她担心明清会出手伤人。
虽然她现在的状况连抬手都费劲,但不得不防。
明清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事到如今,她也活不了太久了。
孟清音告诉秦枫别担心自己,蹲在明清面前:“你要告诉我什么?”
秦枫自觉后退几步。
明清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很低:“想不想知道我拿走三尖刀的真正目的?”
孟清音低头看着她,目光一深:“难道不是为了救你爸爸?”
“你信吗?”明清反问。
孟清音语气笃定:“这只是你的借口,你拿走三尖刀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大家。”
以明清的实力,刚才她明明有很多次可以对他们痛下杀手,可是她没有。
而且,就在刚刚已经接受败局坦然赴死了,却在秦枫要拿三尖刀的时候忽然情绪激动。
她想,或许接触到三尖刀的人,就会成为它的“宿主”。
而成为“宿主”的下场,明清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她不让秦枫接触三尖刀。
只是,孟清音不明白,明清为什么单单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
明清欣赏地看着她:“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不愧是三尖刀选中的下一任宿主。”
孟清音一惊。
明清苦笑:“不用那么震惊地看着我,是三尖刀选择了你,我比谁都不希望更多人牵扯进来。”
“你知道吗?自从看到那本书,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那画面太有冲击力,那些外来生命会无情践踏我们的家园,所有人都会死在它们手下。而改变结局的唯一办法,就是通天魔塔。”
孟清音不用想也知道,明清说的“那本书”就是《塔》。
明清陷入了回忆,孟清音没有打断她。
“书中说,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是三尖刀,当三尖刀吸收了足量的魔气,它就会变得锐不可当,拥有摧毁一切的力量。但它只是一件兵器,只有人才能使用它。使用它的人会得到它的无上力量,变得极为强大,而代价就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秦叔叔还没有来得及成为它的宿主就死于魔气,而我爸爸……他是三尖刀的上一任宿主,他被力量反噬死去,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剩下我,只有弱小的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他把三尖刀遗留在了魔塔中,我必须要取出三尖刀,成为它的新一任宿主!我太弱小了,一个人进入魔塔连活下去就是问题,更别说找回三尖刀了。”
明清的声音开始颤抖,“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冒险,我却把秦枫她们都牵扯了进来,而结果也如我所料,我找到了三尖刀,但我却失去了陈莎。”
“我不能表现出对她的愧疚,因为我要秦枫她们恨我!这样,就算我死了,她们也不会感到伤心难过,甚至还会拍手称快:看,那个害死陈莎的家伙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明清忽然攥住孟清音的手,“你要保护大家,我们不是对立的,当外来生命来袭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被它们杀害,你一定要保护大家!”
她的眼神越来越浑浊,气息也开始紊乱。
孟清音摇了摇头:“你要我像你一样,成为三尖刀的宿主,牺牲自己保护所有人?”
明清却好像听不见她的话了,自顾自说道,“你要继续刷塔,让三尖刀吸收更多魔气……直到,它吸收掉所有层数的魔气。那才是魔器威力最盛的时候。”
孟清音抽回手:“所以,三尖刀果然不是神兵,而是魔器。”
一件真正的魔器。
明清讥讽地笑了,“什么神兵,不过是秦叔叔为了让李铁匠甘心打造它编的借口罢了。”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像是一种诅咒:“被三尖刀选中,你的命运就是战斗、是冒险,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挣脱不开……”
最后,她看着蓝天,动了动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