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回到了金麟台上,主持最后一天的清谈,前两日摸不着人影的胡予安,这回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蓝忘机的后面。
微眯着眸子听着这些须发花白的老修士,据理力争,一个个说着自己如今的修炼经验,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如今取得这般成就,都是年轻时候的积累。
给胡予安都快听困了,还没有在云深不知处和蓝启仁论道好玩呢,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如今侃侃而谈的那个老大爷,悄悄的扯了扯魏无羡的袖子,魏无羡侧身看他,胡予安说道:“现在说话的这个是谁呀?这面相上儿孙不少啊。”
蓝景仪就在胡予安的后面,听到这话之后,快速的看了说话的那个人一眼,然后看着像是被问住了的魏前辈,悄悄摸摸地上前,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白石山的渡厄真人,还挺有名气的,只是没听说过他有子嗣啊。”
魏无羡也悄悄的看了那个大爷一眼,暗自纳闷儿:“这大爷已年逾古稀,莫非他这多子是在后头?应该也太老当益壮了吧。”
“嗯,是老当益壮还是私德不修啊?”胡予安听了蓝景仪的解释,又听到了魏无羡的喃喃,嘴角一抽,便把那层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魏无羡哎呀呀的震惊,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还不忘抬手拍了胡予安一下:“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刚才我都没敢这么直说。”
胡予安看着探头探脑的蓝景仪,还有在后面尬笑的蓝思追,有些尴尬的开口:“这我倒是忘了。”然后就诚挚的看着两位小辈说道,“你们能忘了刚才的事情吗?如果不能的话,我就帮帮你们?”
一边说着一边指尖聚起了灵力,看着要抽他们记忆了,蓝景仪抱着脑袋缩回去,闷闷的说着:“不必,不必,我自己会忘了这些的。”
魏无羡含笑看着思追和景仪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一脸真诚想要帮忙的胡予安,心情颇好的转回来,靠到蓝忘机的肩膀上,叹息的说道:“真好骗,没意思。”
蓝忘机递给魏无羡一杯温热的茶水,让他补充补充水分,说道:“若是实在无聊,我们便可先行告退,兄长在这里即可。”
魏无羡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迟到早退好多次了,不能每回都把兄长留在这儿,他们两个往外跑啊,有点太不够意思,蓝忘机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劝说。
蓝曦臣在前面回应着对面宗主抛过来的画,耳朵却一直关注着,后面听到弟弟又要抛下自己,出去过二人世界,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再来两次,他就要习惯这种“有了道侣忘了哥哥”的操作了。
后面虽然没听到无羡说什么,不过想来是拒绝了的,要不然现在他们两个还不能坐在自己身后。
刚才对面那个大爷侃侃而谈,一双眼睛点兵点将似的扫过这宴厅之中的所有人,自然也发现了魏无羡,他们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开小差,一开始找他说话的那人自己不认识,依着自己的年纪也没必要认识,想来是个无名之辈,后来说话的那个小辈,虽然认识,但依着他这个年纪,若是寻着小辈的茬儿,说出去也不好听。
因此便将炮火集中在了魏无羡身上,魏无羡这个人年少的时候轻狂,对待他们这些长辈,虽说是有礼但是不多,后来就更不用提了,到夷陵那里占山为王,还得了个夷陵老祖的称号,比他还像七老八十的呢。
年长的就喜欢那种乖乖听话的,不喜欢这种跳脱的孩子,虽说按照魏无羡原本的年龄,如今也算不上是孩子了,不过谁让他现在这张脸嫩呢,看着就和小辈一样。
于是便在结束自己最后一句高谈阔论之后又加上了一句:“我看魏公子是有不同高见,不如魏公子来给大家讲讲修道一事?”
魏无羡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找上自己了,这种清谈会的战场,一般是不会找他这种年轻又不在家族中理事的人的。况且他也不想和这群老的对上。
自己平日里和同辈小辈胡搅蛮缠,说笑打闹,但是对长辈他还是尊敬的,要是哪一句话说出来,把他们气的受数减少了,那也是他的罪过。
因此只得连连推辞:“小子年纪尚轻,这种时候哪有小子说话的。”
蓝曦臣也在一旁帮腔:“诸位要是让无羡说符咒造物,他还在行,若是论道,无羡年纪尚轻,诸位可不要强人所难啊。”
那渡厄真人今日就盯上了魏无羡,听着他们俩人的推辞,笑呵呵的一张脸上满是慈祥的说道:“魏公子的生母可是藏色散人,乃是道门正统,若说魏公子不会论道,这不就是推辞吗?”
这话说的可有些难听啊,这显得魏无羡若是不会论道一事,就像是不敬生母一般,蓝忘机的眼神凌厉,直直的看着说话的这位渡厄真人,“若按真人所言,魏婴于道门之内的身份怕是比真人要高吧,尊师重道,真人便是如此做的?”
这渡厄真人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只顾抬出魏无羡的生母,乃是道门正统,却是忘了,如今道门之中,身份最高者乃是抱山散人,魏无羡可是他的徒孙啊,比起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在道门之内的身份,魏无羡比他们可高的多。
抱山散人出山的三个徒弟,个顶个的惊才绝艳,但都已亡故,这也就让他提及魏无羡的身世之时,有恃无恐,确实忘了想他母亲背后的那一位。
“含光君如此诘问长辈,也是君子之为?”度厄真人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只是拿着蓝忘机刚才说他的话不放。
魏无羡冷笑一声:“真人怕是忘了,含光君是我的道侣,我们二人可是一体的,若论身份名声,谁也不比谁的差,莫非你是觉得你年纪大就有理吗?”
江澄在一旁冷哼:“年纪大了就该在家里呆着,省得出门发现岁数大也不管用,辈分小,有什么事儿都得自己担着。也不怕少了寿数。”
聂怀桑在一旁敲着扇子笑:“江兄这话说的有理,实在是有理,就像那刚出生的娃娃,是已经行将就木老者的叔伯一般,这是论辈儿啊,还是论年纪呢。”
修仙界最重要之事为尊师重道,就是有个不鸡腿高的小豆丁,当师叔也是常有的事儿,他们都没以年纪压人,而是选择尊师重道呢,这渡厄真人,真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什么都敢干呀。
蓝曦臣默默补充着:“真人平日里依照年纪,打压小辈,这事儿我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怎么真人今日冲撞了道门前辈啊。”
蓝曦臣的补刀勾起了所有人的回忆,这清谈会上,渡厄真人来的时间不算短,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怼过,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承认他的言论,平常觉得他年纪大,这样就这样吧,如今想来他们凭什么受这个气。
渡厄真人没想到自己一句谈及魏无羡生母的话,便给自己招来了这么多仇恨。目光看着说话的这几个人,一个个的都是仙门名宿,要是硬碰硬的话,自己实在是碰不过,就一个岁数大的优势,又被自己提出的魏无羡的身世给自己压了回来。
真是苦也叹也,悔之晚矣。